《鸣沙中学校友原创作品首发选》:父亲(1)

发布于 2021-04-05 00:13

 
作者奶奶
         
       一、 逃难路上

        毛兴国/文/图
                  
    父亲毛正怀,出生于公元1916年,亡故于1979年7月15日,享年63岁。母亲张凤珍,生于公元1926年,亡故于2000年4月11 日,享年75岁。2021年,是父亲诞辰105年,逝世42周年纪念日;是母亲诞辰95年,逝世21周年纪念日。
   我的老家在宁夏中宁县新堡镇毛营村。1941年秋季
天,爷爷给当地姓汪的保长家打院墙时,不慎从院墙上摔下来,跌断了腿,摔伤了腰,卧病在床。1942年春,爷爷病情加重,撒手人寰。父亲和二爹俩人都被马鸿逵抓去当兵,驻扎在宁夏城(银川,闻讯后请假回家奔丧,在自家的田头安葬了爷爷。
    为给爷爷治病,奶奶苦苦求情,向汪保长家借了点钱,但汪家仍然按驴打滚利滚利算高利贷。爷爷去逝后,奶奶又向汪家赊了一匹白布用做戴孝和包裹爷爷遗体。爷爷去逝还没有过“头七”,汪家就上们要债。
    爷爷一死,家里只剩下十二三岁的三爹和奶奶孤儿寡母俩人,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爹和二爹在兵营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经常受到体罚和残酷虐待。他俩请假回家安葬爷爷已经超过了假期,返回军营不死也得脱几层皮。父亲和二爹反复商量,最后决定拼死一搏——逃兵!
    马鸿逵当年强行抓兵,对于逃兵残忍之至,凡是逃兵抓到后轻则致残,重则杀头。没有抓到就逃一罚三,即逃跑一兵就要在本族亲戚中抓走三人顶替,因此,凡是被马鸿逵抓兵后,如果有人请假回家,必然受到家乡保甲长严密监视,更何况我父亲兄弟二人同时请假逾期不归,逃兵就要连累本族兄弟,而本族家人也最担心他俩逃兵,或明或暗监视着他俩的一举一动。
 
    为掩人耳目,爷爷去逝后第七天“头七”,正值春耕时节,爹和二爹兄弟俩一人拉犁地,一人摇耧下籽,佯装播种,为远走高飞作掩护。
     傍晚,全家人跪在爷爷坟前过“头七”:他们给爷爷烧了纸,泼了汤,痛心疾首痛哭了一场。待夜深人静家家户户熄灯以后,四周一片漆黑,奶奶把家里仅有的一床棉被、一条棉毯、几件旧衣服、一口锅、碗筷、水壶、几件必需的生活用品和不多点粮食,用一个木箱装好,用一条扁担和一架独轮手推车,全部装上——父亲和二爹轮换着你挑担我推车,扁担上挑着行李家当,独轮车上奶奶和三爹二人轮流乘坐——奶奶是小脚,三爹是小孩。
     就这样,父亲带领着全家人背井离乡,开始了九死一生的逃亡生涯。

     那是一个春寒料峭风沙漫天的漆黑夜晚。离开家走了不到五里地,奶奶叫大家停下来,叫爹、二爹、三爹兄弟三人朝着安葬爷爷的坟地方向连磕了三个头,之后加快速度向西北方向上了
     天快亮时来到了中宁和中卫交接处的泉眼山脚下。在一个周围看不见人家的避风向阳处停下歇息,架起了锅灶,点火做饭。向从中宁方向过来的人打探消息,看有没有人跟踪。等到天黑后又掉头向东,来到了原长滩碱滩黄河渡口附近,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歇息,再架锅做饭,继续查看动静打探信息。再等到天黑以后,又回头向南,从碱滩来到南河子边,爹和二爹一人背奶奶,一人背三爹,从齐腰深的南河子游过去,到了鸣沙二道渠地界。全家人衣服湿透了,冻得瑟瑟发抖,但不敢多停留,赶紧趁夜色从黑家沟进山。
     父亲和二爹两个年轻小伙带着一老一少和行李家当,这样偷偷摸摸匆匆忙忙赶路,外人一看就知道来路。为了安全,进山后他们不敢走大路,还得晓宿夜行,钻进山水沟前行,过了营盘井——石喇叭——红寺堡——新庄集,在沈家井和朱庄子等几个十分隐蔽的小村子,停留休整了几天,成功地翻越了罗山,到了红城水。
     此处面临着生死抉择:向东北而去,一马平川,但无法隐蔽前行,前面不远就到了韦州,马鸿逵重兵严密盘查把守,封锁了一切可以通行的道路;向正东前行,虽然再无大山,但进入戈壁沙漠滩,无处躲藏,找不到一口水。向南去下马关,可能会遇到沙尘暴袭击,但
下马关是红区和白区的交界处,继续向南,不到百里就进入解放区甘肃环县,大都彻底摆脱困境的希望。然而,马鸿逵在下马关设有重兵驻扎,既防范红军北进,又防止逃兵和老百姓逃往红区。
    闯过下马关当年是决定父亲一家人性命攸关的重要关卡。

  
为了缩小目标,避免怀疑,便于通过,父亲决定扔掉家当和行李,将4人分开化妆,前后闯关:父亲背着奶奶,二爹拉着三爹,装作互不认识,先后混在过卡的人流中,闯关成功!
   过了下马关,快要进入甘肃环县境内的一个大山沟里,二爹拉着三爹,借着月光摸索前行。父亲搀扶着奶奶跟在后面往。突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要下雨了!”父亲大声说。父亲和二爹借着闪电光寻找可以避雨的地方。
   父亲和二爹搀扶着奶奶和三爹到半山腰的悬崖下避雨。还未等四人站稳大雨就倒下来了。
    一开始母子4人躲在悬崖下,只是淋湿了衣服 ,后来风向突然大转,大雨夹杂着冰雹直接扑到崖下,打得4人难以支撑。
   大约过了有半小时,雨逐渐小了,但山洪爆发了:一米多高的巨浪卷着泥沙从上游直冲下来,发出巨大的轰鸣声,令人胆战心惊。
    4人手攀住石头,身子紧贴在悬崖边上,以免掉进波浪翻滚的洪沟里。全家人在提心吊胆的极度恐惧中冻了一夜,熬了一夜被雨水浇淋了一夜。

   天亮后,奶奶和三爹病倒了,只好挪到一个山洞里住了下来。奶奶虽然年龄大,受惊吓和雨淋后感冒,没过几天就好了。但三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受惊吓雨淋后的三爹,几乎是光着身子躺在阴冷潮湿的山洞里,得了重伤寒,没过几天就离开了人世。
 
在奶奶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中,父亲和二爹怀着刻骨铭心的悲愤心情掩埋了三爹,擦干泪,背着奶奶继续南行,终于进入到甘肃环县解放区,逃出了魔窟。
     父亲和二爹从逃难一开始就与奶奶商量着改名换姓——因奶奶姓刘,父亲兄弟都改姓为刘,外人称呼父亲叫大刘或刘大,二爹叫刘二。
    兄弟二人在环县开始帮人干活,换口饭吃。最后来到距离环县县城不远的朱家山,在一个叫蔡家茆的小山村里落脚,结束了近一年的逃难生涯。
(未完待续)         
                                                              

作者简介:

   
      
毛兴国 1959年11月出生于宁夏中宁县长滩李滩村六队,男,汉族,民进会员,高级教师。1980年吴忠师范毕业,85年至87年参加宁夏教育学院汉语言文学大专函授,87年8月至89年7月在宁夏教育学院英语系进修。先后在中宁县朱台中学、恩和中学、东华中学任英语教学,有十多篇论文在区、市、县论文评选中获奖,或在《宁夏教育》、《宁夏教育科研》杂志上发表。2002年荣获吴忠市教科研成果一等奖,宁夏第七届基础教育科研成果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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