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刘永明】灵魂的摆渡人

原创/刘永明

近几天，从商山深处、洛水之滨走出的“网红校长”、全国政协委员、江苏无锡高级中学校长唐江澎老师火了，他在全国“两会”期间接受记者面对面采访的一段话成了刷屏金句，有关教育改革，有关教育方式，以及有关培育什么样的人才的论述火出了朋友圈。“校长把镜头对准谁，教育就在那里聚焦”，这句话触及了包括我在内的大多数人内心深处最柔软的一根弦，我想起我人生路上的许多至爱亲朋，良师益友，他们都曾经在我成长的道路上为我点起一盏灯，用一束光照亮我前行的道路，此刻他们的面容如此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我人生中第一个引领我熟悉这个繁杂世界的人是我的母亲，她生于解放前，没有多少文化，但是她的一言一行却在我的生命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可以说她是我人生的第一个老师。在年少时候她视我如同掌心的珍宝，虽然物质生活极其贫困，但她却把最好财富的留给我们几个孩子；求学时期则严格要求我发奋读书，“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是她一直坚守的原则，以至于在父亲去世后家境困窘的情况下，她仍然克服重重困难坚持供我们兄妹三个读书。她开朗乐观，在困难面前从来不惧怕。1983年春天，父亲去世的第一个年头，陕南大旱，眼看地里的麦苗就要被晒死。村子外仅有的一条小溪被生产队堵起来供人们浇地，别人家都是男劳力。我们家则是母亲白天在缝纫铺做衣服，夜间带着十一二岁的哥哥姐姐去浇地。如此困境中我从未见她沮丧流泪，也许老天照顾我们孤儿寡母，那年我们家的麦子收成还比其他人家好。失去了父亲这个顶梁柱，柔弱的母亲依然为我们撑起一片天。

父亲生前是地质队的卡车司机，1980年改革开放初期，他和我的一个远房亲戚合计着办起村办造纸厂，所有机器都是他从山外拉回，厂房的修建也是他花费了不少心血。他去世后，那个亲戚由于不善经营，厂子生意惨淡，后来被其他人承包，但每年的承包费用我们也未曾见过。中间有人给母亲说让她去打官司讨要承包费。母亲说世上最值钱的是人的生命，没有了我父亲便是金山倒了，现在去要钱也没意义，况且人家也不容易。那两个承包人后来主动带着礼物找到我家给母亲致歉。“推动摇篮的手可以成为推动世界的手”，我的母亲她用自身的言行为我们树立了成年乃至一生的榜样。

1991年我上高中，在洛南县西关中学，那时我实际年龄只有14岁，学籍年龄16岁，当时条件很艰苦，每个星期我婆会给我蒸一袋子黄馍馍捎到学校作为我一周的早餐，学校每天两顿玉米碴子粥也可以撑饱肚皮，虽然条件艰苦，但是那时的我学习很有钻劲和韧劲，几乎每科成绩都是优秀，高一那年冬天学校的英语百题竞赛，我拿了全分，获得了年级第一名，那天上台接受颁奖的时候给我发奖的是我们学校的团委书记梁仁科老师，在我伸出手接过奖状的那一瞬间，我发现梁老师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他一定注意到我长满冻疮的双手和我几个星期没洗过的油腻的头发，那一刻，我竟然有些羞愧，作为班上为数不多的乡下女子，我很羡慕那些城里的小姑娘，她们脸庞总是白净而又自信，衣服上还有好闻的肥皂味。我们这些乡下住校的孩子即使寒冬也只是就着水龙头用凉水洗脸，冬天没有水，常常用毛巾蘸点水搽脸是常事。一天放学，我们的英语老师高巧云把我叫到她的宿舍给我打了满满一盆热水（后来知道她是受梁老师之托），她细心的帮我洗了乱糟糟的头发，耳后的污垢，又用剪子剪了我的刘海，在她用毛帮我搽去湿漉漉的头发时我的泪水夺眶而出，我望着镜子里干净红润的小姑娘，第一次明白除了学习成绩我还得要注意自己的仪容，后来高老师给我买了治疗冻疮的蛤琍油，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他（她）们就像春雨，传播真善美，润物细无声，那年的冬天特别冷，但我至今回忆起来心里仍是暖暖的。

1992年秋季开学，我离开了西关中学，后来再也没见过梁老师和高老师，在洛中读书期间我住在洛中教学的大表姐宿舍，我的大表姐很优秀，她教高中英语，是我理想中的女神模样，大表姐对我严管厚爱，特别是每天晚上下晚自习她会在锅里给我留一个荷包蛋，我那时已经知道仪表整洁，脸和脖子也洗的干干净净，那一年我高考失利，张榜的晚上痛哭流涕，她默默的陪我流泪……到现在我还想起深夜那个筒子楼楼道里邻居物理老师在水房洗衣服欢快的歌声，表姐小屋里蜂窝煤炉子上冒着热气的荷包蛋，还有她用英语口语和我对话的样子。

2011年，我在县上参加养老保险收缴工作培训时遇见了梁仁科老师，他已经是一个单位的领导，忙着和别的人寒暄，生性一直清高自傲的我心里百感交集，因为当年高考成绩差只上了中专，工作后结婚生子事业也平常，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打招呼。再后来就是近期听到他去世的消息，不由得泪水奔涌而出，记忆中的老师面容是那么和蔼可亲，他给我们讲党课的情景犹如昨天，他和她们曾经在我这个山里的野丫头的心田里种下智慧和文明的种子，而在我成长的道路上给予我的帮助和鼓励犹如那冬日的暖阳，点点滴滴，弥足珍贵。

从涉世未深到不惑之年，生活中许多良师益友，她或者他们在工作上默默支持我，或者在生活中无私帮助我，在他们身上能够感受到人世间的温暖与真诚的力量，稻盛和夫有一句名言“自利则生，利他则久”也就很完美的诠释了那些在我生命中出现的长辈老师和朋友给我的影响，他们或许并不完美，但是他们都曾用一份真挚的爱去浇灌一棵幼小的树苗，用一颗真诚的心去温暖一个孤单的行路者，他（她）们使得每一个灵魂都独一无二，每一个生命都无可替代。

慢慢的我也学会了在命运的风雪中依然保持乐观面对，在春风得意的步调中时坚持谦虚谨慎，在举步维艰的困境中不忘传递善良爱心，在世俗繁杂的染缸中坚持清醒头脑，在诸多诱惑的挑战中仍拥有底线思维.....这些宝贵的财富时时刻刻透过乌云折射出希望的曙光，而此刻他们的面容就像夜空中璀璨的星星，愈发清晰……

刘永明，基层乡镇干部，忠诚于缪思女神，性情淡泊，崇尚素与简的人生理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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