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速递】韦宣合:西山行

作者简介：韦宣合，男，瑶族，广西都安人，一个正在上山的文学爱好者。

西山行

文/韦宣合

夏天，西山，一场雨水，沏出一杯完美的花茶。

前些日子，我和同事到桂平参加培训，汽车费力地在山川奔跑，好似氧气被稀释，我们昏昏沉沉。司机师傅喊了一声，前方就进入桂平境内啦！车上的瞌睡虫便一哄而散。明媚的天气下，嵌着的稀疏的云朵，重重山峦渐渐隐去，座座山丘便向前闯，河水滟滟，波光粼粼，一边的农作物夏妆淡抹，骄傲地抬起头。小镇的时间流得很慢，这是我们的初次邂逅。

虽然我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河池人，大山是我们那的土特产，开门见山是司空见惯。却也听说桂平八景“西山晚照，东塔洄澜，白石洞天，罗丛岩月，铜鼓滩声，鱼王朝石，莲塘夜雨，南江夜渡。”排名第一的就是这个西山。而我对桂平的山的第一印象是温婉文雅，缺乏大气，不像河池的山连绵起伏、盛气凌人。百闻不如一见，我下定决心，一定要去一趟西山！

培训结束的下午，我正准备徒步爬山。而狂风大作，乌云遮天蔽日，雨水沥沥淅淅，擦拭着世间的闷热与躁动，颠倒了城市。心中不免有些丧气，天公不作美，一场急雨把一切冲碎，是让我停步吧？

同行的阿姐好像看出我心思，她劝道“好景候佳人，雨停了，我们再上去罢！”

雨水意犹未尽，天蓝半边，道路上满是被打碎的天空，行人被微风推着走，应和着城市的低语。我和阿姐向西山走去。蜇睡了一下午的鸟儿被这场雨惊醒，畅快演奏。我们欣赏树影斑驳舞弄枝叶，百草撑开笑脸接纳甘霖，声声悦耳，一切和谐而美妙，心便融入这是山林。

天空放晴，沿着盘山公路，我们开始深入西山的秘密。绿荫匝地，路边的松树、榕树、樟树和鱼尾葵都高大挺拔，根深叶茂。龙鳞松、石顶榕、石虖树藤缠根连，树上生树。还有那些说得上名字的，说不出名字的，经过雨水澈洗，绿的逼人，“就像是熊熊燃烧的火焰，那气势简直能把人和动物盖过去，”漫步其中，尽情吸氧，却又感到理所当然。

走到龙潭，突然画风突变。岩石粗莽唐突，我们磨胸而上，石龙翻涌，嶙峋凌峥，卧石成岘，堆石成峰，架石成门，垒石成洞，坠石为壑，劈石成峡，幽深神奇，千姿百态，妙趣横生。巨赞法师说：“就是（西山的）石头，也比（杭州西湖）飞来峰有味，好像千奇百怪而又善意迎人地布置着”，毫不夸张，我们不住地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青石竹藤，婀娜曼妙，紧贴西山的皮肤；流水淙淙，落花有意，鱼儿光影中浅泳；小桥人家，伛偻提携，消磨一片时光。一切都是装扮西山最美好的花钿。

山道赏景不久，曲径通幽，便瞧见一处琼楼殿宇，拾级而上，龙华寺映入眼帘。殿前为钟鼓楼，后为千手观音殿，寺庙建有朱漆栏杆，走廊回旋，屋檐房下，草色生香，周围的山色可饱览无余，整个布局古朴典雅，超凡脱俗，与秀丽的西山风光浑然一体。屋内，青裟素衣，礼以佛法；灯油盈花，僧人归整，香炉信火。梵音颂佛，氤氲回响；禅房蝉响，静谧山林。大佛有意，香客如织。心诚则灵，心灵福至。我们也奉上香火，为亲人祈福庇佑。又闻一阵悦耳丝弦，我们循声横过龙华寺左侧，一口古井涌出的便是西山乳泉，一泓泉水宽深不过1米，却是冬不竭，夏不溢。我们一竹瓢起品尝，水尤清冽香甜，沁人心脾。驻足而思，遥望千年，文人骚客流连于此。

问：“泉自几时冷，山从何处来？”

答：“泉自古时冷，山从山外来。”历史之下，余声回荡。

太阳摇摇欲坠，山风敛起微汗，穿行在迂回的山径丛林中，郁郁葱葱的松林遮天蔽日，风儿猛烈些，便发出阵阵涛声，像平地扬沙，像幽谷夜雨，像大海怒潮，像深山虎啸……前人有诗写照：“倏然一榻卧山高，梦熟旋闻众虎嗥，起视千林摇曳动，大风吹激怒于潮”。夕阳未尽，我们终于到达西山之巅。凭栏远眺，俯田园阡陌，一派生机，观两江合流，苍苍莽莽。瞻东塔凌空，壮志凌云。仰天海远阔，豁然开朗，大好河山尽收眼底，让人心旷神怡，忘乎尘俗。

西山披上夜的面纱，下山的路上，路边的小店，林间的茶馆，亮起了灯火。妇孺老少，点上一壶西山绿茶，再来一盒西山茶饼，简单的吃配，就可呼朋唤友，招来满座茶客。叹茶（桂平当地的民众喝茶的说法，足见桂平人的十分会“生活”）不过慢泡慢斟，细饮细品。天晴或雨，边聊边喝，侃山扯水，谈天说地，闲情逸致，气氛和谐，其乐融融。

文人墨客留笔西山的瑰宝很多，步履匆匆，好在抄下民主革命家李济深游西山后的即兴赋诗，不枉此行。

一生正事只求闲，求得闲来鬓已斑。

但愿不闻闲耳目，爱听流水爱看山。

月亮就要升起来了，树叶沙沙作响，阴影愈来愈黑暗，人间愈来愈短促，好似一切都是梦想，一切都是幻影。

今夜，西山无眠，喝完这杯西山茶，我就要漂向一个美梦的边缘，通往一个澄澈又缥缈的夏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