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都文学 | 散文原创】吃喜宴//尹淑梅

文 | 尹淑梅

那大概是我读五六年级时的一个冬天，院里一位叔叔订婚或者结婚，妈妈让我那天中午去吃喜宴。一来省得她再单独为我准备午饭，二来也是“吃了人家的，省了自家的”。

我对那喧闹争抢的喜宴一向反感，无奈之下勉强应允，谁知竟因此受了皮肉之苦，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那天中午放学，刀架在脖子上一般极不情愿地到了那家办喜事人的院子里。好像是十几人围在一张破旧的大圆桌旁，大家像饥饿的鹅一般伸长了脖子，不断盯着临时伙房的方向。

几个孩子呼的一声从板凳上跳下，风一般三两步窜过去，险些把我从板凳的另一头撅下来。原来是上菜前的瓜子糖果上来了，端盘子的人刚一露头，便被许多“饿狼”围扑。几双利爪狠狠地从盘子里猛抓，恨不得将盘中的所有都抓在自己手中。那阵势吓得我呆若木鸡，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负责端瓜子糖块的是自家院里的一位奶奶，她瞧见我呆呆的木头样，嗔怪道：“拼妮子，傻不愣登的，啥也捞不着。”当时我真是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她这一吵吵，更让我觉得自己的“另类”。那两个盘子根本连桌边都没挨到，便利利索索地转眼间结束了自己的使命，退场了。

一会儿那位奶奶又给邻桌的大人上瓜子糖。也许是见我可怜，特意将俩盘子端到我跟前圆着场说：“人家孩子啥也没捞着，来，妮儿，抓把瓜子。”我刚一伸手，许多利爪猛虎下山般扑向盘子，我的手背上火辣辣的疼！嚯！瓜子没抓到，手背上被人挠了一道口子。伤口不深，却挠了一块皮去。我是又气又恼又疼，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强制忍着，好一会儿工夫才憋回去。我终究还是在那里吃了午饭，因为根本找不到妈妈问她要家里的钥匙。

临走，那奶奶把我拉到一边，偷偷往我衣兜里揣了一把葵花籽。

我是从喜宴直接上学校的，一下午，那些瓜子像小精灵般在我口袋里直吵吵：“放我出去！我要到你的舌尖，咔的一声咬开，让我的香味在你嘴巴里跳舞吧！”我情不自禁地无数次把手伸进衣兜，指尖抚摸着那些瓜子，觉得那手感是那么丝滑，瓜子之间摩擦的哗哗声是那么美妙。但我终究还是没把它们其中的一个放进嘴巴。因为自己终究大小是个班干部。我以自己强大的自制力抵制住了诱惑。把瓜子带回家，细细品尝。那香味至今在我的喉咙里跳圆圈舞，忍不住直咽口水。但是妈妈一回到家，我举着被挠掉一块皮的手，义正辞严地声明：以后再也不去吃喜宴。还愤恨地咬牙：“一群野蛮人！”说着眼里又涌起热泪，想着：以后直到永远，要和有趣的、文明的人在一起才好！

多多少少也因为这一场“惊心动魄”的经历，我在心里埋下了要读好书，要靠自己的打拼赢得文明美好的未来生活的种子。

   题外话：人还是要有点长远眼光的才好。贪小便宜的皮子上的机灵劲儿要不得。俗话说得好：贪小便宜，吃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