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冰锥之切——疯人院,飞越得了吗?

发布于 2021-09-06 05:19

首创大脑血管造影术


莫尼兹（Antonio Egas Moniz，1874-1955年）出身于葡萄牙贵族，1911年起任里斯本大学医学院教授。他也是一位政治家，1917年曾出任驻西班牙大使，后来还当过外交部长，率团出席了巴黎和会。

作为一位著名的神经学家，1927年，他首创了大脑的血管造影术——向大脑注射造影剂，通过X线检查脑动脉的血管分布形状，进而诊断和确定脑肿瘤的位置。凭借此项技术，他两获诺贝尔奖提名，却并未得奖。
但他是一个高傲而富有雄心的人，一心想在科学上有所发现，为此，他坚持不懈，不屈不挠，甘愿冒险。
脑额叶切除术


1935年，在伦敦举行的第二届神经精神学会上，两位来自耶鲁大学的生理学家约翰·富尔顿（Dr. John Fulton）和卡罗尔·雅克布森（Dr. Carlyle Jacobson）共同发表了一篇名为《前额叶切除术可以化解黑猩猩的凶暴本性》的研究报告，报告了他们采取手术方式除去黑猩猩脑额叶之后，黑猩猩的攻击性行为减少，而变得平静、温顺，不易兴奋。
正在对一只雌性黑猩猩进行测试的富尔顿
卡莱尔·雅各布森与太太合影
报告引起了莫尼兹的兴趣，于是，在没有对动物作实验以检测手术安全性的情况下，他对20位病人实施了脑额叶切除术——先用一根灌有酒精的长注射针头插入头骨的钻孔，摧毁神经纤维，然后用一把特制的被称为脑白质切除刀的器具来完成额叶的切除工作。

要知道，大脑前额叶负责着非常复杂的功能，它们通常被称为执行类功能，包括更高层次的决策和规划、推理和理解、个性的表达、创造力的产生，以及人类的社交行为等。前额叶的皮质与大脑的许多其他区域（比如丘脑）紧密相连，并负责传递感官信号。
病人的症状是不是通过手术得到了缓解呢？没有人能够证明，就连病人自己也毫不在意。大脑额叶的切除使病人变得淡漠、迟钝、定向障碍，所谓的“改善”、“治愈”、“成功率”都是施术者自己总结出来的。
很快，精神病手术（这是莫尼兹自创的词儿）在世界范围内施行开来。
1949年，莫尼兹因首创脑额叶切除手术，终于获得诺贝尔生理学或医学奖！（什么情况？还获奖了！）获奖后，他在三年内所做的手术竟比此前14年的总和还要多！
穿颅术


其实，早在1875年，普卢尼埃尔（Prunières）和布罗卡得（Brocard）首先报告了穿颅术。
穿颅术是新石器时代经常施行的手术，最常见的部位是前顶，其次是额部，也见于颞部。究竟是为了摘除颅骨骨折的骨片，还是为了释放钻入头脑的“魔鬼”？我们不得而知。总之，这种手术是用锐利的燧石迅速在颅骨上做环形切除，甚至穿颅的骨缘还有新生骨，可见，术后病人依然生存了一段时间。多么残忍啊！！！

正是这种技术，启发莫尼创制了脑白质切除术（lobotomy），也被称为脑前额叶皮质切除术。其实“lobotomy”这个名字，就是由希腊语中的“脑叶（lobos）”和“切除（tomos）”组成的。莫尼兹的想法，也正是来自于远古时代的医学。

冰锥疗法


这种手术受到了美国医生瓦尔特·弗里曼（Walter Freeman）的热情追捧。弗里曼是一名神经病理学专家，出身于医学世家。他的祖父是南北战争时期一位著名的外科医生，他的父亲也是当地一位杰出的医生。从小耳闻目染下，弗里曼早早就进入了医学行业，并在华盛顿特区的圣伊丽莎白医院就职，指导实验室的工作。

很快，他就发展出自己的一种更加迅速便捷的手术方式——跨眼眶脑额叶切除，一个更为“炫酷”的名字是“冰锥切割术（ice-pick lobotomy）——用一个类似于冰锥的锥子和一个榔头，病人被施以电击以代替药物麻醉。手术时将锥子经由眼球上部从眼眶中凿入脑内，破坏掉相应的神经。这一过程十分迅速，某些情况下甚至不需要手术室就可以施行。然而只要亲眼目睹一次这种手术，就能感受到它那异乎寻常的恐怖和残忍，真正是“触目惊心”！
亲自示范冰锥手术操作的弗里曼
弗里曼教授如同不知疲倦地传播冰锥脑额叶切除福音的信徒，在全美各地的精神病院做手术，向观众们进行展示，一天最多可做13个手术。20世纪30年代至50年代，美国大约实施了4万到5万例这样的手术，弗里曼本人就做了3439例！
两个真实的病例


两个真实的病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一位是肯尼迪家族的成员：罗丝玛丽·肯尼迪。由于先天弱智，家人非常担心她会意外怀孕让家族蒙羞。23岁那年，在父亲约瑟夫的再三坚持之下，她被身不由己地推上了手术台，成为当年接受脑额叶切除术的“全美第一人”。

手术彻底失败——风华正茂的罗丝玛丽，在术后倒退至一种婴儿似的状态，终日喃喃自语，独自坐在墙壁前痴痴地望着窗外。1949年之后，罗丝玛丽被家人送进威斯康辛州一家修女办的疗养院中度过了漫长的人生，2005年1月8日去世。
另一位是弗兰西斯·法默（Frances Farmer）。她是20世纪30年代好莱坞电影明星和激进的政治活动家，由于性格暴躁，热衷于用激进的方式反抗周围浮华的环境，被她的母亲送进精神病院，强行切除脑白质。

这位在6年时间内出演过14部电影的天才女子，多年后重返社会，已成为一个目光涣散、神情呆滞的中年妇女。


一些文学和影视作品，如《飞越疯人院》、《1984》、《美国恐怖故事》等则将脑白质切除术描述成使人丧失反抗意识的手术。

在当时简陋的条件下，手术精度很低，术后效果的评价也缺乏客观、可信的标准。而且手术对象在经过手术后往往丧失精神冲动，表现出类似痴呆、弱智的迹象。不少人变成了“能行走的伤残人”，失去了想象力，预见性及敏感性，失去了个人的性格。
即便是脑叶切除术可以使一个人平静下来、温顺而驯良，但这是有代价的，比如：注意力不集中、计划能力弱、缺乏创造力、决策能力下降、社会行为混乱等等。而所有的这些功能的缺失，都是因为额叶前部的皮层受到了手术损伤。最严重的是，有些病人术后可能会出现完完全全的精神静默，或是癫痫。
人们越来越意识到，手术创造了大量大脑受损伤的人！！！
手术终于被禁止


科学界最先反应过来，早在1944年，《焦虑与心理疾病杂志》（Journal of Nervous and Mental Disease）就撰文认为前脑叶白质切除术会导致病人出现暴力倾向或是奴性和盲从。
1947年，瑞典精神病理学家斯诺里·沃法特（Snorre Wohlfahrt）亦多次强调“前脑叶白质切除术过于危险，不适合用来治疗精神分裂症或是其它精神症状。”
1950年，在前苏联精神病理学家瓦西里·加雅诺夫斯基（Vasily Gilyarovsky）的强烈建议下，苏联政府最先宣布全面禁止前脑叶白质切除术。
1967年，弗里曼的一名病人在接受他的手术时死于脑出血，从此之后他被禁止进行相关手术。
如今，包括莫尼兹的祖国葡萄牙在内，绝大多数国家，以及美国许多州都立法禁止前脑叶白质切除术。亡羊补牢，但病人及其家庭的痛苦却已无法挽回。
这一引发争议的手术最终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从戴上沉重的锁链关入不见天日的地牢（37）；

到被感染疟疾而引发高热（38）；

从注射胰岛素导致低血糖性休克（39）；

到电休克引发昏厥（40）；

再到干脆手术切断大脑白质（41），

人类种种治疗精神分裂症的手段，

真是让人触目惊心，惊心动魄，残酷又无奈，

难道就不能找到一种有效的药物来治疗精神病患者吗？


SUMMER
继续向前吧！
外面的天空一整天都是极其昏暗，北方寒冷的冬日更是让人不想出门，一连整理了好几天如何治疗失眠抑郁和精神失常，我也一直在问自己，整理这些到底有没有用？已经消失了的被禁止的疗法再拿出来说好吗？可是，不正是因为这些已经被淘汰的治疗方法，才一点点地换回了人类医学的进步吗？继续向前吧！2020- 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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