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能乘船抵达，除了灯塔永不停息的循环光外，几乎没有任何光线。即使当地人想要生存下去也几乎不可能。不过对于我们的主人公 B 来说，并不感到孤独，她很高兴终于能做想做的事情，而不必依赖别人的意见，没有比这里更让她感到自由和独立的地方了。

这里，是冰岛最偏远的气象站。

这一切都始于一篇关于冰岛的博客文章中的一句话：“一位农民正在气象站和养羊场寻求支持。”那是 2012 年，在德国多特蒙德学习摄影后，我准备做些改变。我很早就计划去冰岛，当我读到有关这个僻静农场的求助时，一切都像是冥冥中的安排。我回复了帖子，找到了工作，卖掉了大部分东西并预订了航班。

B是一位农民兼气象站服务员，她在靠近冰岛最东边的机场接我。从机场开车到气象站花了将近 2个小时，一路穿过白雪覆盖的山口，沿着瀑布，经过驯鹿群和空荡荡的避暑别墅，接近目的地时，道路变得狭窄而崎岖。最后，我们终于到达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峡湾尽头，远处出现了一座黄色的小灯塔。

冰岛气象局在全国设有71个载人气象站，其中57个每天需要报告一次降水、积雪深度和地面覆盖情况。B负责监管其中一个站点，还要报告云量、天气状况和其他气象现象。无论白天黑夜，天气如何，每隔3个小时就要检查她所在站的气象仪器的读数，并将它们的温度、气压、风况等传送到雷克雅未克的办公室。她的报告还会与来自其他地区的报告一起在线发布并通过无线电广播，对那些依赖预报的农民来说，B提供的信息可以帮助他们的日常，对于公海上的渔民来说，这些信息可能意味着生与死。

这里自1938年以来就有气象站，因为恶劣的气候条件，气象站的数据观测一直交由人来操作。在一年中最冷的月份，只能乘船到达，在暴风雨袭来时，将连续数天与外界隔绝。“这里永远不会无聊。”B说。她不喜欢聚光灯，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让我舒服地拍下她的肖像。与此同时，按照她的节奏，我也开始记录她的生活和工作。这里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唯一能够向外界传递信息的工具也只有无线电。

早上起来，B会先去发送天气信息，之后我们快速吃完早餐，然后去喂食动物和清洁谷仓。午饭通常十分简单，下午 3 点 B 会再次记录天气情况，然后走路或训练她的狗。有时，我们会在下午吃一些蛋糕，继续在农场工作到傍晚 6 点。每个季节，B 都有一串长长的工作清单。春天，面临分娩的羊需要 24 小时监控；夏天要收集好为冬季准备的干草……冬天，海浪变得越来越难以捉摸，狂野的风越来越大，天气状况也越来越难以预测。最近的超市在 80 公里之外，B 的储藏柜一年四季必须保证储备充足。

因温室气体排放导致的全球变暖在极地地区的影响比其他任何地方都更为强烈，北极和南极部分地区的增温速度是世界其他地区的 2 倍，这导致了冰川融化、海冰和雪盖的消退。当天气再次变得极端并且风很大时，海浪会展现出它们所有的力量。还记得 2019 年 8 月冰岛为消失的第一个冰川 Okjökull 举行的告别式吗？它是第一个因人为气候变化而消失的冰川。冰川的融化，导致火山活动急剧活跃的现象似乎越来越明显，对渔业的影响与日俱增……而 B 在极度洪荒之中，就像是一粒石子，孤身奋战，十几年如一日，也许她早已融入了这片土地。

编辑|长人

文&图|Marzena Skubat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