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恐声症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发布于 2021-10-13 21:44

三联生活周刊
一本杂志和他倡导的生活。
10367篇原创内容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文|程旭

邻座的大姐从帆布包里掏出一个苹果,皮没洗,就开始用她的大板牙往下嗑皮,“喀喀喀,喀喀喀”。这时的我,脑袋里就像被人投入一颗颗小石子,“咚咚咚,咚咚咚”,激起一阵阵水波,坐立不安,心烦意乱。像是冬天的静电袭击,我感到手臂上的皮肤都在颤抖,眼前电脑屏幕上蹦出来个龇牙大兔子,一瞬间什么活儿也干不了了。于是只能起身,去四处转悠一圈,消磨掉吃一个苹果的时间。
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从小学四五年级的某一时刻开始,我就无法忍受身边的吃饭吧唧嘴声、喝水时喉咙里发的咕咚声、瓜子壳在牙尖上噼啪的爆裂声,这些声响很容易把我从专注从心流从快乐从冷静中狠狠拽出来,让我时而狂暴,时而烦躁。这就是恐声症——成为我绅士之路上最大的敌人。
后来,当我阅读了一些论文和书籍后,得知这种病症是有神经学基础的,我就释然了。家人都知道我会在他们嚼东西、剔牙齿、清嗓子、吞咽一大口汤时犯病,他们也不以为然,不会去刻意迁就我,顶多在集中批判我时翻出这些旧账:“这孩子的臭毛病就是多!”——还好不是变态到无法挽救的地步。在恐声症患者的人际关系中,自己才是最被嫌弃的那一个。
逃避是最简单也是最无奈的选择。乘坐地铁时,看到有情侣或三两同行的人排队,我就会换一个车厢上车,因为他们大概率会在拥挤的车厢里说话,我能清晰地听到他们吐槽老板、聊晚餐吃什么、分享网购心得,这样我就无法专注地看书刷手机。看电影时,我永远会选最后一排的座位,这样就不会被后排观众嚼爆米花或向同伴现场解说剧情所影响了。但如果不幸,坐在我旁边的观众买了大桶爆米花,我就会从影片一开始就数着他们咀嚼的次数,直到结束。如果爸妈在家里买了瓜子、花生、五香豆,我会在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把这些“嘎嘣系”零食藏起来或干脆扔掉,拯救自己和一家人看电视的时间。
《请回答1988》剧照
还有一种方法是对冲。像生活黑客一样,我认真统计了恐声症犯病的场景和时间,发现了可以让病症减轻的条件。睡眠充足头脑清醒时,思维运转更快,可以用思考屏蔽掉声音的侵入,咖啡就成了我最爱的饮料;肚子饿血糖低的时候,更容易受“异己”声音的影响,所以背包、办公室、家里随时备着坚果,饿的时候就吃上一把;和吧唧嘴的人同步吃东西,自己咀嚼的声音能产生覆盖效应,我就坚持人到齐了一起吃饭,或者你嘴不停我就嚼着点儿什么;孩子发出的声音普遍都能接受,把我的孩子都培养成影迷,看电影时一左一右,一人发一桶爆米花,在我两耳旁大快朵颐,我也不嫌烦。
终极大杀器就是隔绝。我有午休的习惯,睡觉很轻,听觉很灵,虽不到风吹草动就惊醒的地步,但对那种有内容的声音特别敏感,比如,上学时室友间小声的卧谈,听广播、听有歌词的音乐也不行,我会越听越兴奋。睡觉时试过各种耳塞,外面再戴上一副专业隔音耳罩,还是有声音的漏网之鱼。最后,发现了白噪声这个大宝藏,能把声音所有的“意义”全部“洗白”。人家用降噪耳机听音乐听书,我买降噪耳机就是为了听白噪声,以毒攻毒。在咖啡馆的人声鼎沸或噼里啪啦的篝火声中,我终于能甜蜜睡去,纵使外面在打乒乓球、集合喊口号、搞演唱会也伤不了我了。






排版:然宁/审核:同同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个人问题”栏目读者投稿文章。欢迎大家踊跃投稿。



《三联生活周刊》投稿邮箱

个人问题投稿

yourproblem@lifeweek.com.cn

微信公号投稿

zhuangao@lifeweek.com.cn;zhuangao2@lifeweek.com.cn

读者来信投稿

letter@lifeweek.com.cn

生活圆桌投稿

roundtable@lifeweek.com.cn

头条号“粉丝信箱”

toutiaoxinxiang@lifeweek.com.cn








本文来自网络或网友投稿,如有侵犯您的权益,请发邮件至:aisoutu@outlook.com 我们将第一时间删除。

相关素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