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劝退,土木难道真的没有未来吗?
发布于 2021-10-18 00:33
故乡安置不了肉身,从此有了漂泊,有了远方。
异乡安置不了灵魂,从此有了归乡,有了故乡。
--《异乡》
大家好,我是刘六蛋,工地男,施工男,混凝土男,钢筋男,随意,总之,我是一个有着纯真笑容的土木男。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知乎给我推荐的问题全都是土木类的,土木专业学习、考证、就业、转行等等,铺天盖地了。
我也挣扎过,在别的领域,类似于生活、情感这些小姐姐比较关心也比较喜欢的领域回答问题,但是互动都是0,就好像我带着安全帽去逛商场一样,别人都以为我是来通下水道的,没有能想到我是来逛街的。
可能吧,虽然我没说,但是我强大的又土又木的祖传气质已经给知乎get到了,已经不配说别的..别的也衬不起我的气质。
我父亲和我两位叔叔,在我村支书爷爷的安排下,都去当了铁道兵,铁七师,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现在中铁十七局的前身。早些年,兄弟三人的媳妇留在村子里天天和我奶奶斗智斗勇,他们三在格尔木修铁路,多动症的我爸搞设备,莫名其妙有一手好字的我二叔搞财务,还有二杆子我三叔管施工。
这也是我们几个堂兄弟岁数差不多大的原因,因为他们三从来都是相跟着回来,相跟着走,春种秋收,节奏一致。
我家和我二叔家都是一儿一女,三叔家独生女,我想可能是哪次我三叔没一起回家吧,谁让他是管施工的呢,太忙,所以功课落下了。
后来,转业,他们三都回来了,回了太原和大同,再后来他们又开始到处跑,再后来我二叔三叔都去了城市,我爸作为老大,守在我爷爷奶奶身边没走,再后来我们都长大了,爷爷奶奶也没了。
一直后来到我们几个小辈上大学,只有一个真正的走入了土木行业。
那就是我,刘六蛋,不知道我爷爷干嘛给我起个这名字,一点不严肃!我发小说可能老爷子想要三个孙子一共六个蛋,结果我三叔掉链子了。
永远不要忘记我们寒窗苦读十几年为什么,那是为了支持我们走更远的路,触碰更精彩的世界,而不是让我们沦陷于浑浑噩噩的麻木。
还记得第一次来到工程局的时候,福建三明,xx项目xx标中铁x局项目经理部第x项目分部第x工区,蜿蜒的山路无穷无尽,我从北京坐火车到福州,从福州坐汽车到三明下面一个县城,从县城坐摩托车到项目部半个多小时,然后从项目部到工区领导让司机送的又半个多小时。
坐在车上,低头看看我的诺基亚E71(工作了我爸奖励我的,爱的要命),信号时有时无,那就拍个照吧,环境倒是不错,油菜花、苦瓜地、冬瓜地、还有角角落落随意生长的芭蕉树,田园风光,夕阳西下,蛮有看头。
我在的工区是一个拌和站工区,山区地方有限,并没有严格的生产生活分开,人多人杂,整天乱哄哄的。福建气候热,很多浇筑都是选在晚上,装载机和罐车的声音轰隆隆一晚上,你可能觉得大家会睡不好,不会,都睡得很好,因为每天太累了。
60m高的桥墩,河两边一边一个,我每天每个至少上去两次,自己去一次,陪监理一次。晚上不打灰的时候,那就做资料,我们那会儿还挺不错,有一个小姐姐资料员,很专业,给我们省了太多的事情,让我们有空半夜悄悄推着摩托车出了工区,然后开着去县城浪一圈儿去,赶两三点再偷跑回来。
在这里,我呆了两年,两个过年没回家。
这段时间,和我一起来的四个人,走了两个,安徽理工一个,太原理工一个,一个去了合肥的设计院,一个考研了。剩下没走的那个也是安徽理工的,他是农村出来的,想走,但是要供弟弟妹妹上学,我们待遇很好,实习一年,工资就5000多,那会儿算高的了,转正后,大干了6个月,每月七七八八快要上一万了,几个月一发,发一次激动的睡不着。
还有其他三个比我们早的技术员,一个路基上的,一个隧道里的,还有一个桥上面的。后来才知道他们也都是子弟,而且都是不打算干工程的,有一个是学画画的,不过后来出了社会,发现什么也干不成,又跑回来了。他们这种有一个好处就是,没别的心思,真的一门认真的在这里干,当然,他们家里很多都是一个单位的,后来他们三全部去了缅甸的项目。
过了第二个年后几个月,工程主体基本完工,交了设备单位,静动态验收,我们的产值没有了,工资也就掉下来了,和实习差不多。
然而这不是主要的,困扰我的,是我对于自己未来的迷茫,项目面临结束,该走的走了,该提的提了,而我,要留下收尾,这种状况不出意外得2-3年,想想都觉得苍白、无力。
从最初的那种拿了工资给父母寄点钱那种满足感中脱离了出来,开始琢磨自己的事情了。
我们寒窗苦读十几年为什么,那是为了支持我们走更远的路,触碰更精彩的世界,而不是让我们沦陷于浑浑噩噩的麻木。
我酝酿出了一份巨大的悲哀,迫不及待的想要跳出这个圈子。
我要走的更远。
同年6月,我就开始准备考研。
在工程收尾差不多的时候我走的,紧接着考上研究生。跟着同学去他的高速公路工地打工几个月,后来入学。
读研的三年内,其实并没有学到太多的东西,我还会去导师项目上跑动,基本是一些检测项目,也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这段经历对我来说,无非是想找到一个更好的路子去走,当时我的想法是,大设计院。
师兄们有不少去了大设计院的,也都发展的很好。
可是,命运还是在和我开玩笑,那年高铁那事之后,各设计院业务量萎靡,很少招人,我们一起的一批人,只有两个有关系的去了三院。包括去四院实习的几个,最后都没有留下来。
我去了客专公司。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和贪婪的愤怒。
工作稳定,待遇尚可,结婚生子,朝九晚五,我现在的生活其实想想,就是我当初从工程局出来时候想象的理想生活。
很多人口中的甲方生活。
不用熬夜,很少加班,一个月上工地三四次,每次两三天,也不会走太远,前后300km半径内。
但是同样,两年已过,我的痛苦还是来了。
说白了就是:我这辈子真的要这么退休吗?
而这次,我不可能再通过同样的方式去解决困惑,难道考个博?别说,我们一批里边还真有一个这么走了,现在在镇江一所专科院校当老师。
我不能走,我家在这里。从无到有,可以适应,从有到无,那万万过不了自己这关的。
一眼望去,再没有什么办法能救我。
设计院的同学来了,和我吐槽他们的加班和发际线;在职业学校当老师的同学来了,和我吐槽他们的小儿科工作;施工单位的同学来了,和我吐槽他现在因为想活命所以滴酒不沾了...
实际呢,设计院的同学现在已经是两个项目的专册和副总体了,当老师的哥们已经是室主任了,施工单位的更是从项目经理到了公司技术负责人副手。
也许,他们看我也一样吧。
当你觉得自己就这样算了的时候,某一天突然发现,你的同事们,却都多姿多彩。
钓鱼的,骑行的,冬泳的,玩自媒体的...不少还颇有成就。
我好像找到了新的思路。我擅长什么呢,好像没有,不爱社交,不善沟通,好像挺爱写东西,但真正动笔,发现写的狗屁不通。
算了,我还是回家多陪陪老人和孩子吧。
为什么人到中年,很少有身材苗条的?
因为对于中年人而言,在各种求而不得的世俗欲望中,唯有食欲的实现是最轻易的。
若干年后,我们都经历了一些人世,也有了一些只能在失眠的夜里独自咀嚼的故事,青涩褪尽,渐渐懂了生之可忧,死之可怖。
也终于明白并且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自己不过是个平凡的人,与其他甲乙丙丁并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
回想自己在土木行业的这么多年,并没有什么建树,但是从读大学走出农村的那一刻,我靠着这个专业实现了丰衣足食,岂不是最大的幸福?
到底哪个行业好?
知乎上铺天盖地的劝土木生去学IT,但是你知不知道,我堂妹单位的IT人,纷纷的外逃,三年换一茬人,就像我曾经说的,有一天你突然发现“靠写作实现财务自由”、“消防工程师实现财务自由”、“Python实现财务自由”等等,你动心了吗?
那只不过是大数据给你推过来的迷魂药。
韩寒在张国荣去世16周年写给哥哥的信中说到:
你说你一生没做坏事,为何这样。
我想我可以试着告诉你为何。
因为,你一生没做坏事,所以,就是这样。
对,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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