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凯旋】论坛回顾|“方力钧版画”展览研讨会

“方力钧版画”展览研讨会

舒可文：方力钧的版画虽然在全世界都有很多的展览、很高的知名度，但是我们究竟该怎么理解他的版画，仍然是需要我们回答的问题。下面我介绍一下到场的嘉宾朋友们：

冀少峰：

在一个传统文化积淀非常深厚的湖南省博物馆，如何呈现一个当代艺术家的展览，是具挑战性的。我们归纳了几点：一、去博物馆化。二、吸引年轻人。三、创新方力钧版画的呈现方式。

因此我从艺术史的角度将方力钧的版画划分为四个时期：一、朦胧期(1982—1984)。二、沉寂期(1985—1994)。三、觉醒期(1995—1998)。四、突破期(1999年至今)。

它们反映了方力钧在不同阶段艺术创作观念和手法的变化。

为什么文章题目为“解放版画”？其实解放版画是一个表象，形式也是一个表象，主要寓意的还是其背后的自由精神。方力钧的版画突破了以刀代笔和画工、刻工、印工的传统状态。他有一个口头禅很有意思：当一个人拿起刀的时候他是不讲理的。这是一种游戏精神，如果在工作室看到他手里拿着电锯，这是很恐怖的，这种强悍的工具释放了被压抑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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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冀少峰：我是如何策划 “方力钧版画”展览

曹庆晖：我想讨论的题目是《因为所以与解放版画》，虽然“因为”和“所以”是一个学术史范畴，但也可以放在一个人的因果逻辑中。

我同意冀少峰老师在策展文章中提到的方力钧对个体的觉醒、个体的突破的分析。但还想扩展一些，比如在不同的历史时期和历史语境中，版画的创作手法、表现形式及其所承担的功能都是会发生变化的。

另外我把“解放版画”看成一个命题，中国现代版画就是围绕这个命题展开。由此来说，方力钧开始领先性地开启了解放版画在中国的第三次实验，如何看待目前的实验我没有太多研究，只是从表面上觉得方力钧的这种实验性，在内容和意义上反应为他移用和发展他油画中擅长的光头形象并持之以恒地赋予其调侃诙谐的表情，形态上表现在突破一般版画体量的巨大尺幅并由此带来工具上的变革，态度上具有强烈的占有博物馆并为博物馆服务的合作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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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曹庆晖：因为所以与解放版画：谈方力钧版画的特殊价值

胡斌：方力钧和徐冰、洪浩的方式不同，他更多的是建立了一个个体的符号。我们可以看到他的光头、水和花等符号的建构过程。当然光头是一个典型的符号，这个符号是逐渐丰富的，例如颜色从黑白到彩色，以及逐渐添加新的元素。而且这个建构的过程和版画创作发展的过程是连接在一起的，并不断重复、不断扩张，同时还包括多媒介方式的扩展。如果说革命年代是通过报刊杂志传播的话，那么当下流行的传播方式则是网红打卡、微信、抖音等，比如方力钧在抖音上还弄了“光头style”话题挑战赛，语境变了，传播方式也要变。

此外方力钧作品的尺幅是非常大的，巨大的尺幅会给人造成一种心理冲击，同时也构成一个时代的隐喻。方力钧作品中的符号体现了个人对于时代的认知，同时也成为一个极具个性甚至被识别为反抗性的符号。在这里我引用一下1949年广州解放之后，人间画会艺术家制作的巨幅毛泽东的形象，他们以这样的方式表示对于新的时代的献礼。这个形象既是个体的，又是集体的，它代表了广大人群的共同展望。而方力钧所建构的个体形象其实已然构成在新的语境下的集体形象。并且同样是一个符号反复地传播，多媒介地共振，从而形成这样巨大的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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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胡斌：谈方力钧版画中的传播学与个体符号的空间占领

吴洪亮：说到解放有一种对于方力钧老师自由感的认知，但是所有做版画的那份自由其实都是有巨大的理性控制的逻辑。我不是说从人的个性角度讲，而是从事版画的人都经历过如此训练。

版画是这些艺术家最根系的创造能量，但是方力钧还有一根是陶瓷。无论是陶瓷和版画，都是他的理性思维和控制力超群的能量。像曹庆晖老师和胡斌老师都谈到的，他有特别强的组合能力和协调能力，甚至是系统集成的能力。

“版画”这个文字也很有意思，“版”的右侧是“反”，这种“反”的思维能量恐怕是版画家们特有的，而且这样的一个技术运用到了方老师的创作中，如果他的本体价值和我们今天讲的很多历史上、时代与他的故事能够有效的融合。他应该有艺术上的一个高度酒，只有进入到这种高度酒的状态，就像他陶瓷必须在1200度甚至1250度之后才能建构一个好瓷，才能达到一个high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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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吴洪亮：方力钧版画中的极致表达

方先生刻画出来的这样一种表情复杂、意味含糊的脸，也就在批判之外，让我感到某种从正面进行建构的努力。这些表情与脸具有双重性：一方面这些表情是符号。方先生用版画这种最具有抽象力量的艺术形式捕捉到了我们这个时代具有共通性的某种精神的风格。抽象是有力量的，能够迅速概括、迅速展现理念。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在革命年代经常使用版画，就是为了要借助这种抽象的力量。另一方面，这些符号又是充满肉体性的。无论是脸部肌肉的线条还是光影的对比，都有一些现实主义的真实细节，不同于我们使用的微信表情中那些没有肉体内容的符号。所以，我觉得好的版画是可以将表情的内涵和功能推向极致。我在观看这些作品的过程中，体会到了抽象和符号是怎样能够跟具体和真实结合在一起的。对于当下的这个表情时代，或者说表情包时代，方先生的版画让我感到有非常深刻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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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罗雅琳：对方力钧版画表情的社会性思考

王端廷：方力钧从上世纪90年代初开始成名，当时就被栗宪庭贴上了一个标签叫做“玩世现实主义”，也叫“泼皮现实主义”。这么多年来，似乎大家都接受了这样一个标签，这个标签也确立了方力钧作为一个玩世不恭者或者是一个泼皮无赖者的艺术家形象，同时也给反对当代艺术和攻击方力钧的人提供了口实。

艺术风格林林总总，但大概可分两大体系：再现和表现。所谓的写实主义或者现实主义艺术应该属于再现系统，而所有抒情的艺术或表现主义艺术都属于表现系统。总之，在我看来，方力钧的艺术具有表现主义的性质，它与现实主义并没有太密切的关系。它是以抒发情感、宣泄情绪作为最重要的目的，而不以再现社会现实生活作为主旨。当然，像所有表现主义艺术作品一样，他的作品所表现的情感既发自个人内心，也根源于社会、根源于时代。如果一定要给方力钧的艺术一个定义，我想用“超级表现主义”这个名称，这是我个人对他作品性质的认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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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王端廷：表现主义就是一张脸——重新认识方力钧绘画的性质

张晓刚：其实我个人不太愿意把这次的展览看成老方的一个版画展，他的意义不再他是版画家还是油画家，甚至是不是画家都不重要，而就是一个当代艺术家。他身上有一种破坏性的东西，这也是90年代艺术家极力想化解权力结构、想寻找自己状态和出路普遍的一个东西。对他来讲，可能绘画只是一种方式而已。他是学版画出身的，我当时很多朋友也是版画出身的，那会儿版画出身有一种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绘画情结，一毕业都去画油画，后来才转回到版画。这个过程很有意思，之所以大家知道方力钧，不是因为他是版画家，恰恰是因为他是一个油画家，而且他的油画恰好又摆脱了我们习惯性学院那一套学油画的那种拘束，他的造型方式，用色彩的方式，包括他对画面空间、形象的处理，他都摆脱掉了油画对他的这种束缚，他作为一个学版画的人突然一下画油画，他的思路跟咱们是不一样的，反而给我们一种很新鲜的感觉，很有意思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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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张晓刚：方力钧一直是个寻求颠覆、破坏的艺术家

戴卓群：这个大规模的版画展也许让很多人重新认识到了一个不一样的方力钧，包括晓刚老师刚刚也讲到了这个问题。方早期是做版画的，好像版画才是他创作里面的一个原点、源头。我经常会在他的朋友圈看到他发的水墨肖像，很多人像，画的似乎都是身边的亲朋好友。现在反应过来，发现这全是一个版画思维，甚至是一个版画的方法，他一直是用一种版画的方法来画油画，也是用一种版画的方法来画水墨，所以油画的平涂，包括使用色块的方式，在水墨里面用这种水墨的线来分割这种造型的方式，其实都是一种版画技术或者是一种版画方法。

另外尤其是方力钧从1990年代建立的这个版画主体形象，内在最核心的东西还是在表情上，更准确的是“泼皮的表情”，不管前置如何定义，不同的人可以有不同的理解，但是最重要的就是，他的这个形象是捕捉到了1990年代，一代人的精神症候，自文革结束以后，改革开放以来，一个思想启蒙、意识觉醒的激荡又迷茫的中国社会，中国人的一个最大公约数的精神状态、精神面貌的含糊又复杂的表情，这可能是更本质的一个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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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戴卓群：谈方力钧版画的呈现方式

舒可文：特别感谢各位，我也是受湖南省博物馆之托把大家召集在一起。无论如何，方力钧在中国当代艺术当中是一个突出的存在，所以从他身上肯定能折射出很多当代文化当中的一些信息。刚才各位都从不同的角度捕捉在他的作品当中呈现的信息，这些信息其实也都是我们所身处文化当中的一些问题、特征，而且我可能现在是有一点保守主义，总是觉得我们的今天和我们的过去并非是一个完全没有联系的存在。通过多方面的解读也让我们从更广阔的角度理解一个文化现象或者一个文化产品，我觉得是特别有意义的一个方面，虽然展览上给我们提供了一套视觉的呈现，但是后续由这个作品引发的后续分析和理解，可能也挺重要的。所以今天特别特别感谢各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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