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原创文学:怀念我的父亲

发布于 2021-04-09 09:15

作者:游杏桃   文章来源:三伏潭文学

 

        在一阵阵滂沱大雨中,清明节如期而至。

       在父亲生前种过莲藕的沟渠旁,一大片桂花树修剪整齐,春风拂过,枝头绿绿葱葱。周围田野里的油菜花有的已经凋谢,有的仍金灿灿地开放着。小沟旁的几棵松柏,在风雨中挺立着,伫立在父亲和祖父的坟前。树下,长眠着我故去的亲人们。他们的音容笑貌萦绕眼前,抬头,已是泪眼朦胧。

       打开岁月的行囊,重拾儿时的记忆,那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出现在老去的岁月里。在我心中,祖父就是一个高大,威严的存在。他英俊挺拔,寡言少语,眉宇间透着智慧与威严。我父亲三岁丧母,祖父又被原国民党旧部王劲哉部抓了壮丁。孤苦无依的父亲,在其二伯的辛勤养育中长大成人。在举国上下大炼钢铁的年代中,祖父和父亲带着我家祖传的铸造技术,在区里的农具修配厂当了工人。父亲生性善良,为人正直,宽厚待人,脸上总挂着春风般的笑容。父亲十分孝敬祖父,他们既是父子,又是师徒。小的时候,无数个炎炎夏夜,在老街东头石板铺就的街心上,两个竹床并排而放,祖父和父亲摇着芭扇,一边为我们驱蚊散热,一边探讨着技术上的难题。夏天的夜晩很美,月色如华,星光璀璨,青砖青瓦的老屋气息悠远,带着浓浓的历史余韵,此起彼伏的鸟叫蝉鸣,还有眼前宁谧而宁静的通顺河闪着粼粼波光,河面倒映着树影,流光溢彩,徐徐微风吹来,草木馨香,沁人心脾。这唯美的画面,温馨甜蜜,梦幻朦胧。每每忆起,幸福之感油然而生。  

       小时候我患了麻疹,在那缺医少药的上世纪六十年代,我的生命差点定格在9岁。是父母背着我到处寻医问药,历时二个多月。当时已上小学三年级的我痊愈时,瘦得皮包骨,虚弱得不能站立及行走。在父母的精心调理和呵护下,才得以健康成长。悠悠岁月中,父亲用他那山一样的肩膀,与母亲风雨共担,不辞辛劳地养育了我们姐弟五人。他常常教育我们要好好读书,守孝道,不能功利,要用努力和勤劳创造美好生活。字字珠玑,句句箴言,让我们受益终生。

       几年前,父母家新搬来一邻居,因建房花光了所有积蓄,想外出打工,苦于沒有路费。多方筹借无果,父亲知道后当即拿出几千元钱,并嘱咐不要着急还。他打工归来时父亲已作古,感激父亲在他为难之时的雪中送炭,跪地大哭。

       弹指一挥间,转眼数十年。岁月似乎比较善待父亲,七十多岁的他,仍然红光满面,耳聪目明,精神矍铄,健步如飞。每逢佳节,我们都回家与父母团聚,尽享天伦。此时其乐融融,岁月静好。

        突然有一天,父亲偶感身体不适,经几家医院检查,诊断为恶性肿瘤中晚期。再好的身体,也抵挡不住癌症的肆虐。二期化疗下来,父亲身体已受重创。在第三期化疗开始的前一天,父亲如期住进了医院。这一夜,他彻夜未眠,最终决定放弃治疗。

       宣布不治后,父亲极为平静,感觉时日无多,去拍了遗照,买了寿衣寿鞋,默默地为自己准备后事。我不知道父亲当时面对即将归于尘土,为何还能如此这般坦然自若。也许是对疾病的无奈,亦或是对生命轮回的淡然。在癌症的折磨中,他度过了生命的最后时光。

       得知父亲病重的消息,我便搭乘第二天最早的动车回家。当我裹着寒露,带着一身的秋风萧瑟跨入家门,一股凝重的气息扑面而来。只见父亲毫无生气地躺在床上,母亲和弟弟们一脸悲痛。才月余不见,癌细胞已将父亲的身体侵蚀得瘦弱不堪,恶性体质尽显,但他神志清醒,此时仍牵挂着正在回家路上的弟弟妹妹,用他那孱弱的嗓音,留下了他在这世界上最后的声音。我终生从医,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但看着父亲毫无血色的脸,气若游丝,指甲由红转白,生命气息逐渐从他体内抽离之时,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在我们的悲泣声中,父亲溘然长逝。

       出殡那天,我们齐跪堂前,与父亲告别。也许是太过悲伤,老天也流下了眼泪。一时风雨大作。从家门到马路上,我们风里雨里,泪水和着雨水跪别父亲。初冬的寒雨,打在身上,冰冷刺骨。但身上的寒冷,远不及心里的悲伤。这一别,我们永远失去了一份对我们倾其所有,珍贵无比的父爱;这一别,天上人间;这一别,永不能见。

       父亲走了,带着对这个世界的不舍和对亲人们的眷恋,永远地离开了我们。他的一生很平凡,但他努力工作,勤俭持家,尊老爱幼,和睦邻里,宽厚仁慈的优秀品质,为人敬仰,也是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还有那如沐春风般的笑容,永远铭刻在我们的心中。

       尊敬的父亲,此生有您,心存感激!

  

       游杏桃,女,退休于华中科技大学同济医学院附属梨园医院,三伏潭毛场人,现居武汉。

       编辑:彭云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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