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在时间里的人,唯不忘相爱

影片以碎片式的感官叙事手法，讲述了一位年迈老人患有阿尔茨海默病后，因记忆导致时空错乱而发生的一段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

影片从老人安东尼的视角出发，为观众构建了一个迷幻交叉的幻象，再通过生活中的细枝末节来击碎这个幻象，使真相浮出水面。

在此之前，同样有影片从阿尔茨海默病患者的视角出发，对那些扑朔迷离的往事展开调查。

如《伊丽莎白不见了》《依然爱丽丝》，都是围绕主角的记忆与心理特征进行叙事，通过人物的第一视角和其他角色的辅助进行自我剖析和自我呈现。

而即将被改编为电视剧的英国小说《Three Things About Elsie》首部中文译本《爱、洋葱和惠特比》也不例外。

小说讲述了一位患有阿尔茨海默病的老人弗洛伦丝在死亡来临之际，对此生经历的短暂回忆。

英国作家乔安娜·坎农（Joanna Cannon）根据她在医学和精神病学方面的专业知识将“弗洛伦丝们”的患病体验融进了小说的情节，显得细腻、“强大而深刻”（英国卫报）。

有人形容“阿尔兹海默病”是“最温柔的绝症”。因为它不会直接带走生命，只是会带走人最珍贵的记忆。

病人们会从遗忘记忆开始，遗忘过去，遗忘当下，慢慢开始遗忘概念、身份，最后遗忘自我，变成一个“从大地上被抹去的人”。

在小说《爱、洋葱和惠特比》中，针对“健忘”的弗洛伦丝有过这样一段描述——

我说：“那个勤杂工。我不记得他名字了。”

“西蒙，”艾尔希说，“你很清楚他叫做西蒙。你完全可以记起来的，只要再多给点时间。你得多花些时间回想，不要那么早就泄气，弗洛伦丝。”

我没回话，以沉默作为对峙僵持了一阵子。

……

“为什么会这样呢，”我说，“我能记得好多年前在绍尔特沃德凯特吃过的三明治，却想不起来那个勤杂工叫什么名字？”

艾尔希的声音有点颤抖，因此不得不提高音量加以掩饰：“要是我们知道的话，也用不着坐在这儿讨论了，你说是吗？”

“我想是吧。”我回答。

“现在，再说一次那个勤杂工的名字，弗洛伦丝。别这么轻易就放弃。想想他叫什么名字？”

我无法回答。

毫无疑问，弗洛伦丝已经很难想起前一分钟见过的人是谁。似乎在她的大脑中，回忆、过往、信念，被名为“时间”的薄膜层层包裹，密不透风。“记得”，成了她余生中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对于人们来说，遗忘并不可怕，隐藏在遗忘背后的故事才真是颗不定时的手榴弹，一不小心，就会被炸得血肉四溅，痛不欲生。

在小说《爱、洋葱和惠特比》中，作者为所有人都精心设计了一个心理陷阱。即每一位毫无戒备的读者从一开始就深信不疑——84岁的弗洛伦丝有一位相伴几十年的老友艾尔希，在弗洛伦丝需要帮助的时候，艾尔希总是第一个冲出来，无条件的帮助她，指引她。

于是，当弗洛伦丝向别人介绍艾尔希时，第一句话就是：

关于艾尔希，你需要知道三件事。第一件事，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此外，作者花费大量篇幅来描写两个青葱少女相处时的温馨场景，比如：

我第一次宣告这事时，我们正围坐在我家的餐桌边。空气中弥漫着暖气和糕点的味道，我的狗，塞斯，趴在我们脚边，尾巴一下一下地拍打着地毯。

那天傍晚我们坐在草坪上，望着塞斯追逐飞蛾的身影。它从没成功抓到过一只，只能气呼呼地冲着它们大吼，吼得一声比一声高。

……

她们在一起度过了数十年的漫长岁月。直到一天，一个叫“盖布瑞尔”的老头子住进了养老院，弗洛伦丝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这个人怎么和六十年前死去的罗尼长得一模一样？

随着这位“死而复生”的新住客住进养老院，弗洛伦丝身边开始发生各种各样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壁炉台上的大象为什么会无故调转方向？橱柜里为什么多出这么多的巴腾堡蛋糕？房间角落里为什么出现了一副崭新的用来“监视”的望远镜？

明明一天都在外逛街的她，房间里为何出现了昂贵的遗失物？明明从不用熨斗的她，为什么房间内会发生小型火灾？火灾原因还是因为未关熨斗？

以及为什么她感觉艾尔希离她越来越远？她在养老院看见的那个“罗尼”，是溺死鬼返生？还是另有玄机？

弗洛伦丝不得不弄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她是不是丢失了某些记忆？那些记忆如今又在何处？

（以下涉及剧透，可直接跳过）

小说的开头——弗洛伦丝摔倒在自己的公寓里，平常陪伴在她身边的艾尔希不在，无人帮扶。

年迈的弗洛伦丝开始回忆前一个月发生的事情，夜晚寂静无声，随着真相的指针转过一圈，弗洛伦丝的记忆逐渐蔓延。

一切都源于六十年前的一场舞会。

在那个周六的舞会上，艾尔希的妹妹贝丽尔与罗尼相识。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日后会成为杀害自己的凶手。

没人知道罗尼从哪里来，是干什么工作的，但他对贝丽尔的表现粗鲁凶狠，是个“家暴男”。原来“叽叽喳喳总爱说个没完”的贝丽尔，愈发沉默寡言。

一次争吵后，暴怒的罗尼飙车撞死了贝丽尔。

从这次葬礼开始，一切都走向了不可挽回的下坡路。罗尼出现在艾尔希面前，用她那患有精神病的母亲威胁她。

罗尼也在贝丽尔的葬礼上……往外走时经过我们面前……他冲着艾尔希笑了一下，拉长嘴角，动作缓慢，不慌不忙。

“得把她关起来才行了，你老娘，”罗尼这么说，随后擦掉嘴角冒出的血，“得把她关进精神病院里。我倒是很乐意去告发她。”

“你敢！”艾尔希说，可他只对她笑了一下。

贝丽尔的葬礼结束后，罗尼像往常一样混迹舞会，到处都是他勾搭女孩的身影——就像他曾经勾搭贝丽尔那样。

“看他那副样子，好像从前种种都已彻底抹去，他可以一切从头开始。”

而目睹一切的弗洛伦丝做出了一个决定——她一定要保护好艾尔希。于是在某个夜黑风高的夜晚，弗洛伦丝把醉酒的罗尼推入河中。

当她奔到艾尔希家时，浓烟裹挟了整条街道。消防员救出了火中的所有人，除了艾尔希。在巨大的愧疚与自责中，弗洛伦丝臆想出了一个活生生的艾尔希。

一想就是六十年。

书名：《爱、洋葱和惠特比》

作者：【英】乔安娜·坎农 著 阿怪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