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金工作室是怎样炼成的(第一章)

第一章     毕业季

我生在祁连山脚下的一个小乡村里，

是河西走廊的最狭长地段，

出门即见远远的山峰上终年堆满了积雪，

南有祁连山，北有马鬃山，中间一条路贯穿东西。

距世界名胜古迹敦煌莫高窟300多公里，

自记事起，也仅仅去过两次。

家里兄弟俩，我是老大，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家里的20亩来地，是供养我们成长的源泉。

我的童年没有网络，

没有手机，

12岁就学会了骑自行车，也叫二八大杠，摔坏了一个，才学会，也挨了人生中的第一顿打，我把家里仅有的交通工具整费了，父母心疼死了。

中学是在乡上念完的，

乡中学附近，仅有数得过来的几个商铺，

是我们下学吃零食最好的去处。

5角钱一包的辣条便成了我们的最爱，

放学后的第一件事，

打沙包、滚铁环，

在满是黄土的马路上，一路奔跑，回家后又是一顿臭骂，

刚换的衣服没穿满一天，就又脏了。

风里来，雨里去，

转眼三年就过去了。

      第一次打游戏

2002年的秋天来了，

班里几个尖子生，考上师范走了，

留下我们几个中不溜的，求上不能，求下有余，

无奈之下，

走进了镇上的高级中学就读，

迎来了三年的高中生涯。

镇上比乡上繁荣多了，

灯红酒绿，车水马轮，

街面上一排排的游戏厅、录像厅、声音哄大，分分钟吸引着我好奇的注意力。

网吧也争先恐后的多了起来，

而我，还沉睡在儿时稚气的睡梦中，

对一切充满了好奇。

一个班的城里娃，笑话我们乡下娃没有见过世面，

一个周末，城里娃相邀，一起打街机游戏【三国志】，

一块钱五个铁币，比谁可以用最少的铁币过通关，

苦于是新手，10分钟不到五个板没了，

一边忍受着城里娃的嘲讽，一边默默的看他精彩的表演。

惊呆了，他居然一个板通关了，

我是天生就不服输的命，

又去找老板买了5个板，开始了练习，模仿。

在城里娃的指挥下，终于拿了20个板过了一个通关，

回宿舍时，才突然发现，父母给的15元一周的生活费，已经一半不见了。

为了能维持到下一周，

悄悄去小卖部购买了10包方便面，

整天吃泡面，

同宿舍的舍友，也看不惯了，来了一句：

“有钱打游戏，没钱吃饭吗？”

低头淡淡的回了一句：

“最近特别想吃这个，要不你也来一包”

切！

好在，还有几个一起就读的初中老同学出来解围：

人家吃什么关你什么事，又没吃你的？

当一个人迷上一件事情的时候，是会犯瘾的，我也不例外，

自上次打完三国志后，心里总是念念不忘，总想着一个铁币过个通关，证明自己不是笨蛋。

从每周末必打，到周五、周六、周日天天都打，

连续打了两周，终于两个铁币通关了，

有点儿激动，更多的是我已经超过了大多数人的水平，成为了该游戏厅的第二名，仅此于同班的城里娃。

当一个人心思全部用到街机上时，

其它地方自然就顾不上了，

我的学习也日渐落后了，

开始垫底了，老师找我谈话，最近上课总是不专心，是家里出事了，还是有心事？

突然不知道如何撒谎了，随口一句：老师课程太难了，学不进去了。

听着老师苦口婆心的教导，

“对不起父母面朝黄土背朝天”

“不为别人努力，也要为自己有个前程认真读书”

......等等。

听着听着，眼泪不争气的就流出来，

心里越想越憋屈，

老师给了几张手纸，让我回教室了。

红眼圈，我没好意思回教室，借口肚子疼，在厕所里蹲了很久。

拿着父母的血汗钱，

在游戏厅里练习打街机游戏，争夺名次，出风头，有意义吗？

一边想着，一边警告自己，不能再有下一次。

一周了，我忍了，

一月了，我又忍了，

但人就很奇怪，当你不做一件事的时候，就会有另一件事情来找你。

     第一次谈恋爱

同班有个女生，是我同桌，

在课桌前堆上高高的一层课本，

她爬桌子上，小说压在两条胳膊下面，看的非常认真。

我打趣的问到：

“什么书，带不带颜色”

她瞄了我一眼：“白色的书皮，你没看见？”

【平凡的世界】

很显然，她没听懂我说的意思。

有，三国演义、红楼梦看吗？

她扮了个鬼脸，不离我了！

突然发现，我的同桌格外的漂亮，鹅蛋脸上，一双黑黑的大眼睛，睫毛很长，水旺旺的，扎一束马尾，头顶一个粉色的发卡。

见我盯着看了很久，

回了我一句：”看够了吗？“

我才愣过神来，哦，没事，改天我找一本你喜欢的书。

”你怎么知道，什么书，是我喜欢的？“

我无言以对，

吱了一声，”你肯定喜欢“

当一个人承诺给另一个人办一件事的时候，

认真的心就又被调动起来了，

为了给漂亮的同桌一个惊喜，

我整天的出入各个书店，

向老板打听，有哪个书是女生最喜欢看的？

从中找出了当时最火的作者琼瑶的爱情系列全集，

好几十本，太多了，我买不了，也没钱。

老板说，这些书是可以租的，一天2毛钱，押金10元。

拿了一本【在水一方】回宿舍了，

一夜没睡，全部读完了，被里面的爱情故事感动的稀里哗啦，

眼窝红了，天也亮了！

夹着小说，抱着必胜的心情踏进了教室，

同桌的她还没到，

我偷偷将书塞进他的抽屉，

幻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谁料，她坐下后，发现了这本书，拿起来看了一眼，在水一方现在还有人看？

太腻味了。

”你看过？“我无奈的问了一句。

琼瑶的小说，你随便说出一本，我都能给你讲完整个故事。

哇塞！

我无语了，原来我才是真正的外行，

原以为拿本言情小说，可以做点文章征服点什么，现在才发现是自取其辱。

我羞愧的接过书，

好吧，我一定会找出一本你没有看过的。

他不屑的望了我一眼：但愿吧！

我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有一天跟踪她进了学校的图书室，

翻看了借阅记录，总算心里有底了，

有一部爱情小说是她一直想借看，却一直没有轮上的，

名字叫【穆斯林的葬礼】

此书，爱至深，恨之切，爱如玉，玉如花，

但凡看过此书者无不落泪，无不感动。

看管图书室的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大叔，时不时的嘴里叨根烟，在练习吞云吐雾。

次日早课休息时，我买了包烟，白塔山，5块钱，虽不贵，但心很疼，但为了心中的女神也是拼了。

跑到图书室，边和大叔寒暄拉家常，边把烟放进大叔的抽屉，嘱咐大叔，一定将还回来的书，给我留住，大叔满口答应了，我才得意的回了教室。

第二天早操完，老远看见大叔拿着一本书，站在教室门口向我招手，我接过书一看，果然是这本“奇书”。

这次吸取了上次的教训，我没有主动将书放到同桌的抽屉里，而是我也学她一样，在桌子上摆满课本，挡住老师的视线，爬下身子开始看起了这本她日思夜想的奇书。

【穆斯林的葬礼】？

她一眼认出了此书，

你也喜欢看这本书？

我自豪的回道：是啊，不然借它干啥？

“看完能借我看看吗？”

“可以”，不过要等！

看着她着急的样子，我坏坏的心里得到了一丝安慰！

后来发生的事，

和许多少男少女发生的事是一样的，

花前月下，谈情说爱，理论书中的情节，学着书中的花样，现学现卖。

我的初爱，就这样贡献出去了，

然后，这一切没有结果...........

第一次上网

一年很快的就这样过去了，

2003年网吧遍地开花了，

cs1.5，红色警戒，三国群英传，魔兽单机，大话西游，

同班的城里娃（叫马明），又拉着我见识电脑游戏，

什么鼠标、键盘、开机、关机，我看着云里雾里的，啥也不懂。

不懂没有关系，就怕不学习，不上进，

对于玩，我从来不感冒，

包机夜场5元。

说干就干，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必须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和马明相处的每一天，都能带会我很多东西，

熟练了用鼠标，也学会了打字，

一起组队杠枪打cs仓库地图，一打就是一夜，累了就靠在网吧的沙发上睡着了，睡醒了继续打。

仿佛一个人的兴趣之门被彻底打开了，

像着了迷一样，

每个周末必上网吧，成了大伙必谈的话题。

不仅如此，

男生和男生组团，男生带女生组团上网吧，

学校管理松散，

只要给门房老大爷，门卫送包烟，睁只眼，闭只睁的都可以半夜进校门。

自从上网成瘾以后，

我的生活费就开始拮据了，

从开始父母一周15、到25、再增加到35元，每次都在说谎，

越说谎，内心越歉疚，越想止步不玩，

但无奈拒绝不了诱惑，

一起玩的还有几个女生，每次下课出门总要叫上我，

我不好意思说囊中羞涩，怕他们瞧不起农村来的，

硬着头皮一起嗨皮，

但进了网吧的门，一切的烦恼抛之脑后，

父母再苦也看不见我们的所做所为，

老师再负责任，也管不住一群放学进网吧的高中生，

网吧的老板见我们来了，更是欢喜的很，

同学们，今天打比赛，赢的第一名，送本网吧100元会员卡充值卡一张。

就奔着这100元，我也是拼了。

每周回家编谎向父母伸手多要钱，

回校后又和大家在网吧里狂奔，

我的心里一半是歉疚，一半是兴奋，

过了几月后，终于爆发了，

学校注意到了我们半夜回校的举动，

在一天夜里，学校的老师、校长、门卫将我们几个团团堵在了校门口，

点名登记后，全部通知了我们的家长，

第二天一早，父母来学校了，

我知道一切都瞒不住了，

内心五味具全，不知道如何面对父母，

父母得知我们几个上网吧的情况后，

有的当即开口大骂教训，

有的甚至动手扇耳光，

只有我的父母静静的把我叫到一旁，

说了一句：娃，咱少玩几次吧，学习要紧，咱们的条件比不过他们的！

我顿时，嚎啕大哭，“我对不起你们，爹妈，我错了，我不玩了。”

父母又塞给了我一些生活费后，默默的回家了，

我沉思了良久，内心好久才平静下来。

事后，他们几个还在偷偷的继续，

而我，又回归了学习，

实在无聊了，去图书馆借点书，来消遣。

这一次和网吧一别，就是一年。

毕业季

眼看三年高中马上就结束了，

这一年，我快18岁了，

成年人了，

很多同学在这一年都举行了成人礼，

而我家里穷，没敢声张，谎称自己才17岁，

躲过了一“劫”（请客吃饭喝酒）

我的心动女神前女友蔡芸也将举行这一次18岁的洗礼，

故在一周前就邀请我了，

虽然已经分手一年多了，

但，碍于情面，有点尴尬，还是要去的，

咱们的分手，

没有人先提出分手，

是一种渐行渐远的离，

也许是激情过后，再无激情，

也许是言情过后，再无言情，

也许是我看穿了她，她也看穿了我，

是我们心照不宣的一种分手，

留下的只有回忆，

没有互相伤害过，

也许始于兴趣，终于家境，

咱农村娃属实高攀不起。

成人礼的三大主题：

生日蛋糕、礼物、狂欢。

虽然是一个小县城，但全部花下来，少说也要500元才可以搞定，

对于蔡芸这一切都不是问题，她父母都是干部，

养尊处优惯了，

而对于我，着实会让父母再割一层皮，少说一岁躲过一劫，是我最好的结果。

准备什么礼物呢？

思来想去，

衣服、饰物此等俗物未必能入得了人家的法眼，

何况我本来就没有钱，

左思右想，还是走进了新华书店，

我想用一本书去唤醒她，

让他明白，什么是贫富不互害，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世俗中。

也许这是一种幻想，

但我还是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总想着以后还能发生点什么故事，

或者是借靠人家的家境，能有个仕途。

毕竟，我们曾经有过一场！

思来想去，自己看过的就哪么几本，故事情节都已知了，

穷小子爱上富家女的故事，又过于露骨，过于卑微，

回想着她讲给我（平凡的世界）里孙少平的生活轨迹，一个农村青年如何跟命运抗争，如何活出自我。

我也许是另一个版本的孙少平，

虽然我比不了主人公的吃苦耐劳，

但我也勉强毕业了，

我突然恍然大悟，

蔡芸也许在暗示什么？

只是我一直没有领会到，

我实在是个笨蛋。

也许她一直观察我有所改变，

也许她一直试探我对未来有所规划，

我想到了重读，却告诉她，自己对读书不报希望，太痛苦了，只想快点儿毕业了找份工作赚钱。

一切都明白了，

一个农村娃，不靠升学考试长出息，还有什么本事？

她们向往的是大学，

而我向往的是早进入社会早点儿上班赚钱，

两条心路，两条轨迹，已然没有交叉，

我虽有心学，但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再怎么学，也始终专不下心来，

看着练习册，各课的知识犹如一支支的利剑直刺我心，

人穷志更穷，这是我后来才明白的事情。

想了好久，马上就到蔡芸的成人礼了，

书不知送什么好，

最终，决定写一份信，以此为俩人的感情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信内容如下：

入学十几载，未遇知心人，以书为由，与你相交，相谈甚欢。

此情如春风沐面，如雨露润心，是此生一大幸事。

未遇良人先读书，而我，遇良人谈情说地，不思读书，花花世界惑我心，

无奈才情良薄，有心无力，辜负你的一翻好意！

愿：佳人十八如花，青春永驻，学业有成，佳偶天成！

短短百字，装进了信封，又让精品店给做了个全包，装进了一个精品盒子里，上面系了一个粉红的蝴蝶结。

成人礼生日宴上，一个班里的同学都到了，

在县里的一个大歌舞厅举行的，

同学们都争先恐后的送上了自己的礼物，

蔡芸接过我礼物的时候，若有所思的盯了我几秒，说道：

“谢谢你来参加！”

“我是肯定会来的，也许以后没这个机会了”

我略显尴尬的回道。

“怎么会呢？快进去坐。”

在一个角落，我坐下来，开起了一瓶果啤，默默的喝了起来。

看着同学们有说有笑的，

而我始终却高兴不起来。

人来的都差不多了，

这时，

蔡芸的胖闺蜜拿起话筒讲话了，

今天是蔡芸十八岁成人礼生日宴，谢谢大家的光临，

下面请蔡芸给大家讲话。

今天的蔡芸穿一件粉红色的连衣裙，

头发披肩，留海处别一发卡，又是粉色的，

一双红色的高跟鞋，一闪一闪的，

男同学的眼神个个泛着贼光，

我五味俱全。

她开口：

“再一次感谢同学们能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成人礼，我正式向大家宣告，我十八岁了！”

“可以嫁人了吗？”台下一个男生来了这么一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将气氛抬到了高潮。

笑声过后，她接着：

”同时也谢谢大家送来的生日礼物，大家太客气了，礼物我都喜欢“。

”下面大家共同举杯，干了这一杯，正式开始狂欢“！

音乐声响起，

有的爬桌子上吃的，

有的开始了唱歌，还有的开始邀请蔡芸跳舞的，

我很想鼓足勇气，走到她面前，请她跳一曲，

但想一想自己，从来没有跳过舞，从来没有，

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我很想唱一首歌，送上我美好的祝福，

但我五音不全，音乐课都很少参加，哪有这勇气，

我除了羡慕，还有小小的嫉妒，但没有恨，

恨不知何起，所以没有恨！

见大家都沉浸在欢乐的笑声中，

我默默的从墙角溜了出来，

我很想告别一下蔡芸再走，

但我又怕扫了人家的兴，

不辞而别！

伴随着成人礼的陆续结束，

我们马上就进行毕业典礼了，

无非就是大家在一起照相的照相，

师生共同庆祝，谁考上了，谁没有考上，

而我，不用想也明白，总分不上400，

自费大学，费用太高，

而自己也不想再继续读书，

我是真的怕了，怕读书，头疼，静不下心来，

这一段时间，

我老是想着去打街机，网吧上网，

其它的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同学们有的把传呼机都换上手机了，

而我什么也没有，

同学们有事要通知我，只能来网吧找我。

大概是蔡芸知道马明和我一起，

所以马明让我接电话，

蔡芸有件东西要交给我，

问我有时间没有，去学校拿一下。

想了想，下机结账后，就回校了，

马上就要收拾行李回家了，

学校没有明确离校时间，

仿佛大家都没有离开的意思，

有的是舍不得，

更多的是在联系什么时候能再聚一聚？

蔡芸送来了一封信，

并且叮嘱我，回家后，如果没有事做，她可以介绍我一份工作。

我接过信，

强忍着不好意思的心，

说了声：谢谢，我已经有事了，要去乡机关上班，我叔给安排的。

其实，哪有这事，我叔虽也在乡上当领导，但压根没有答应过给我找工作这事。

我也是为了死要面子，所以才这样说的，目的是不想丢失最后一点尊严。

她听了后，

”好的，祝你工作愉快“转头走了。

我打开信，读着里面的内容：

       正如你所言，我你相交于书，谈书、谈情、谈史，你略有文采，做事也用心，你不是孙少平，我也不是田晓霞，生为男人要有担当，对自己、对家人、对未来，你不应该放弃努力，更不应该将时间消耗在无用的游戏之上，大好时光，不为学习，不求上进，将来何休？

我不会因考上了一个不错的学校，而远离你，毕竟我们有过曾经，我也很难忘，谢谢你给予我的难忘时光，真心的感谢！

后会有期！如有帮助，请来电！附上了电话号码。

也许这就是告别信吧，没有下一次，没有深情告白，有的只是指责，对我的不满，是我对游戏的痴迷毁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毕业了，我回到了久别已久的家，

家徒四壁，床还是哪张床，父母无奈的看了我一眼，回来就好，找个班上吧。

心里一片凄凉，看着这个熟悉的环境，久久的说不出话来。

第一章毕业季完，第二章打工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