坛城到底是什么(一):曼荼罗(坛城)在喜马拉雅艺术中的起源与定义
发布于 2021-09-05 22:11
མཁའ་འགྲོའི་ཚོགས་ཀྱི་འཇིག་རྟེན་དབྱེར་མེད་དུ།
བླ་མ་དང་དཀྱིལ་འཁོར་ལ་ཕྱག་འཚལ་ལོ།
在空行母之无别境,
顶礼上师和曼荼罗。
——第一世蒋贡康珠仁波切
(བློ་གྲོས་མཐའ་ཡས་;1813-1899)
前言
《喜金刚和无我佛母的四尊坛城》
15世纪,大英博物馆藏,萨迦派
四尊坛城常见于萨迦派的俄尔风格(ངོར་རྒྱུད་)
这套作品共有十五幅(42个坛城)
由俄尔寺创始人贡噶桑波委托创作
(ཀུན་དགའ་བཟང་པོ་;1382-1456)
是为了纪念恩师萨桑·勋努洛追
(ས་བཟང་འཕགས་པ་གཞོན་ནུ་བློ་གྲོས་;1358-1412)
其内容来源于南亚学者无畏生护
(སློབ་དཔོན་ཨ་བྷྱ་ཀ་ར་སྦས་པ་;11-12世纪)所写的
《曼荼罗仪轨金刚鬘》(དཀྱིལ་ཆོག་རྡོ་རྗེ་ཕྲེང་བ་)
《无畏生护》,18世纪,私人藏品
无畏生护所编纂的《金刚鬘》
和《究竟瑜伽鬘》
(རྫོགས་པའི་རྣལ་འབྱོར་གྱི་འཕྲེང་བ་)
是藏地曼荼罗仪轨的核心文本
他也被认为是班禅世系的前世之一
《奉爱诗人兰普拉萨德·森和时母》
20世纪,大英博物馆藏
孟加拉诗人兰普拉萨德·森(Ramprasad Sen)
利用诗歌来建造女性神灵的宫殿
并供奉着时母(ལྷ་མོ་ནག་པོ་)等宇宙之母
愤怒的时母是女权主义的象征
(女性拥有愤怒的权利)
女神是密教崇拜的主体之一
《无题》系列,1974年
孟加拉画家Biren De(1926-2011)
利用曼荼罗元素来展现感觉世界
他否认自己是密教艺术家
但承认曼荼罗可以表现宇宙的形式和能量
《鲜花骷髅坛城》,Jacky Tsai(蔡赟骅)
鲜花与骷髅的结合是平静与美好的
当尸场主在鲜花坛城中时
直面自身信念与生死是必要的
《X小姐的曼荼罗》,1920年代,
出自荣格的《曼荼罗的象征主义》(1972)
作为荣格的学生和病人
“X小姐”通过绘制曼荼罗来进行治疗
在荣格的心理学理论中
曼荼罗的几何呈现是
诠释“自性”(self)的绝佳例子
绘制曼荼罗是逐渐找寻个性的过程
《怛特罗:革命的启蒙》,2020年
书籍和海报封面
《各种念珠与念珠盒》,19世纪,私人藏品
念珠(ཕྲེང་བ་)是供奉与实践真言的工具
真言是教义与神灵的精华所在
《十相自在》,17世纪,刺绣品,西藏博物馆
在十相自在(རྣམ་བཅུ་དབང་ལྡན་)中
图像呈现了时轮金刚的真言
《时母护轮》,2012年,William Clark
泛南亚传统中护轮是一种标识
它具有保护冥想者的功能
是不同神灵供奉者的“身份证”
亦是反偶像的产物
《八吉祥护轮》,19世纪,私人藏品
曼荼罗在藏区的发展过程中
人们弱化了扬怛罗的形式
但依旧存在类似扬怛罗的图像
上图是具有世俗性保护作用的藏区扬怛罗
莲花瓣是常见的扬怛罗符号
需要注意的是,曼荼罗呈现完整的宇宙,而扬怛罗则只是明确对象和其特征。
曼荼罗脱胎于扬怛罗,但因佛教的密教传统而格外复杂与程序化并形成独立的体系。
《曼荼罗的理论与实践》,1971年版
1949年首版的《曼荼罗的理论与实践》是意大利东方学家图齐(Giuseppe Tucci;1894-1984)教授的代表作之一。作为当时国际藏学研究的领军人物,图齐教授的这本著作并没有拘泥于分析藏传佛教曼荼罗图像的形式特点,而是试图通过将曼荼罗作为南亚哲学传统的一个例子来阐述。这本书结合了图齐教授自身在藏区的考察经历与多方口述材料,最终以哲学读本的方式呈现在大众面前。
《曼荼罗:藏传佛教中的圣圈》,1997年版
《曼荼罗:藏传佛教中的圣圈》,鲁宾博物馆合作版,2009年
作为瑞士知名的文化人类学家与艺术史学家,马丁·布劳恩先生(Martin Brauen;1948-)的这本著作具有划时代的研究价值。从时轮金刚的曼荼罗图像入手,布劳恩先生为我们阐明了藏传佛教曼荼罗所独有的仪式传统与时空观。
2009年所出版的博物馆版中,布劳恩先生与海伦·阿博特(Helen Abbot)合作并加入了更多的图像说明与文本解读。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另一本合作书籍《幻境西藏:西方想象》(Dreamworld Tibet:Western Illusions)中,“西藏与藏传佛教”一直被他者占据着发言权,且这种现象并不局限于西方世界。
《图解曼荼罗史:从起源到时轮金刚密续》,2018年
《西藏的曼荼罗:俄尔寺图集》,1983年版
《佛教曼荼罗的结构图》,1999年
该书共有三个版本,1983年版为第一版,另外两版分别于1989年和1991年出版(其中以第三版最佳)。由康区格鲁派高僧洛桑丹觉多吉(རོང་ཐ་བློ་བཟང་དམ་ཆོས་རྒྱ་མཚོ་;1865-1917)撰文并由画师顿珠多吉(དོན་གྲུབ་རྡོ་རྗེ་)绘制的《佛教曼荼罗的结构图》于1999年出版于新德里。
作为近代格鲁派的佛学大师,洛桑丹觉多吉精于工巧学与藏医学。
喜金刚曼荼罗,上书插图
喜金刚曼荼罗,16世纪,纽约鲁宾博物馆,局部
中间为喜金刚
处于内院的主尊宫
喜金刚,16世纪,纽约鲁宾博物馆,局部
《西藏曼荼罗:金刚鬘与集密续》,1995年
拉古维拉
喜金刚曼荼罗,上书插图
喜金刚曼荼罗,16世纪,纽约鲁宾博物馆,局部
喜金刚曼荼罗的内院
供养人,16世纪,纽约鲁宾博物馆,局部
《喜金刚曼荼罗》,16世纪,纽约鲁宾博物馆
起源与定义
《观世音曼荼罗》,九世纪,藏文,大英博物馆
利用真言来组成曼荼罗的圣圈
这符合早期曼荼罗的特征
观世音菩萨在主尊宫,上图局部
《梨俱吠陀:第一曼荼罗》,手稿
第一曼荼罗的第一首赞美诗献给了火神阿耆尼
在吠陀梵文的经典《梨俱吠陀》中“曼荼罗”是作为文本的书写单位,类似于书或者卷。在《梨俱吠陀》的“十曼荼罗”(Ten Mandalas)中早期的南亚哲人利用赞美诗和对应的仪轨(包括几何图形)来呈现神灵(如天神因陀罗和火神阿耆尼)。
《至尊扬怛罗》,泛南亚宗教
至尊扬怛罗(श्रीचक्र)
是“神圣至尊”(श्रीविद्या)传统的指导图像
其呈现了女神的空间
在此后的发展中,这种通过声音与基础几何图像来呈现主神的模式被不断复杂化,修行者通过这种方式来确定自己与主神的神圣关系。在南亚本土宗教的传统中曼荼罗似乎是扬怛罗的一个特殊称呼。当扬怛罗呈现的不仅仅是内外宇宙,而更加强调内外宇宙的合一状态时曼荼罗这个称呼便会频繁地被使用。
《内曼荼罗》,18世纪,私人藏品
时轮金刚的内曼荼罗
上图局部
《大日如来曼荼罗》九世纪
藏文 大英博物馆
佛密不仅吸收了曼荼罗在南亚本土宗教(主要是湿婆派)中的功能,还延展出了与之相关的神灵体系和宇宙-时间观念(须弥山体系-时轮金刚体系)。藏传佛教的曼荼罗传统可以追溯到吐蕃帝国时期莲花生大士入藏和相关的传法活动(主要是无上瑜珈续的父续法),此后的翻译运动又提供了如《大日如来经》这一类的相关典籍。除此之外,被吐蕃占据的西域地区也形成了多种形式共生的曼荼罗图像。
局部:象征大日如来的双狮
局部:吐蕃供养人
局部:象征净土的双鹅
《莲花生大士》,18世纪,纽约鲁宾博物馆
局部:曼荼罗
局部:君臣二十五人
莲花生大师在吐蕃传法时期
开四根本曼荼罗
《朗卡宁波》,18世纪,纽约鲁宾博物馆
君臣二十五人之一的
朗卡宁波(ནམ་མཁའི་སྙིང་པོ་)
是吐蕃帝国早期佛经目录的编纂者
局部:长寿彩箭
常用于各种长寿仪轨中
局部:长寿仪轨的曼荼罗
本土宗教和南亚的曼荼罗在这里结合在了一起,因莲花生大师被认为是无量寿佛的化身
一些长寿仪轨也缘于对他的崇拜运动。
《贝吉益西》,19世纪,雪谦档案中心
贝吉益西(འབྲོག་མི་དཔལ་གྱི་ཡེ་ཤེས་)
是莲花生弟子中曼荼罗大家
《修建桑耶寺》,桑耶寺壁画
符合曼荼罗和佛教宇宙观的寺院
是亚洲最早最完整的曼荼罗建筑之一
《莲花生曼荼罗》 17世纪
Margot and Tom Pritzker收藏
在宁玛派大圆满次第修行中
莲花生曼荼罗是修行上师瑜伽的核心对象
《文殊曼荼罗》
11世纪 拉达克阿契寺壁画
吐蕃帝国解体之后,曼荼罗被广泛地装饰化处理,许多不符合教法传承的曼荼罗图像作为一种“佛教性”的工具出现。大译师仁青桑波(རིན་ཆེན་བཟང་པོ་;958-1055)将如《论曼荼罗度量》(དཀྱིལ་འཁོར་གྱི་ཐིག་གདབ་པ་མདོར་བསྡུས་)的众多曼荼罗相关典籍翻译成藏文,使藏区的曼荼罗传承再次步入正轨。在由仁青桑波领导的翻译运动和文艺创作中,大日如来(毗卢遮那佛)和对应的五佛理念重新成为艺术描绘的主体,与之相关的曼荼罗图像不断成熟并呈现了藏区本土的风格特征(将大日如来与文殊菩萨联系起来)。
《仁青桑波》,古格王朝遗址
自10世纪开始,通过向南亚的哲人和大成就者们学习(如前文所提到的无畏生护),藏传佛教各宗派的祖师和后弘期的译师都在将密宗曼荼罗本土化和丰富化,其中以萨迦派的早期曼荼罗为代表(萨迦班智达亲自主持绘制了132幅曼荼罗图)。
《金刚瑜伽母曼荼罗》,13世纪
L. Fournier收藏
达隆噶举派的传承曼荼罗
局部
猪脸金刚瑜伽母
《胜乐金刚曼荼罗》,12世纪,大都会博物馆
尼瓦尔风格的曼荼罗
也是早期藏区曼荼罗的主要风格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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