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电瓶车必须戴头盔吗?政治学的答案是什么?

发布于 2021-09-21 13:58

作者：郑渝川

本号原创首发

所评图书：

书名：《政治学有什么用？》（日常人文课）

作者：（英）加雷思·索思韦尔

译者：姚子玄

出版社：译林出版社

出版日期：2021年9月

骑电瓶车必须戴头盔吗？为什么没有这样做，被交警拦下就会被处罚？

尽管有所区别，但类似的问题还包括，沉溺于肥皂剧、电脑游戏，胡吃海喝，吸烟——我国的一些城市，还有国外的很多地方，非但公共场所密闭空间不得吸烟，而且高铁车站、公交车站候车区也是不允许吸烟的——等等，这类行为为什么会受到禁止或限制？

19世纪的政治哲学家约翰·斯图尔特·密尔非常担心个人自由受到国家、多数人的干预。按照密尔的观点，在民主国家，多数人是可以塑造出执政官和公务员的偏好的，再加上无时不在的舆论和压力集团，所以这就会极大地限制甚至剥夺少数人的权利。事实上，在政治实践中，会热衷积极行动的只是少数人，并通过各种活动和舆论机制导致羊群效应的出现，这意味着少数人会“劫持”多数人的意志，然后压制另外少数人利益、偏好。

所以按照密尔的观点，无论如何宅在家里刷剧、玩游戏、酗酒、狂吃高糖高油高脂食物、吸烟——哪怕吸烟时一次性点燃三支，摆出熊猫烧香的造型呢，只要没能伤害他人，外界的干预似乎都是不必要的。

但在家庭以外的其他空间，上述行为都可能对他人造成困扰或者伤害。而且，每一个人都不是抽象的、概念化的人，而是具体的人，宅在家里长时间刷剧、玩游戏，大量进食不健康食物，酗酒的人们如果恰好也是个专业人士，例如公共治安管理人员、消防员、医生、公交司机、出租车司机，上述行为都可能使之在履行职责时更高频率犯错。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讲，要保障他人的安全、自由和利益，对于特定人员的个人生活采取有限限制，或是加强检查，似乎也是有必要的。

英国作家、哲学普及工作者加雷思·索思韦尔在其所著的《政治学有什么用？》（日常人文课）一书中指出，俄裔英国政治学家以赛亚·伯林区分了积极自由和消极自由，所谓消极自由就是密尔、霍布斯等人持有的观点（主要着眼于消除外在胁迫，强调随心所欲地履行自由）；而积极自由的概念则要追溯到柏拉图，这也可以被理解为理性的自由，“你必须成为自己的主人”，拥有自律自控的能力，而不是任由欲望所驱动。

德国哲学家黑格尔延续了柏拉图、亚里士多德的观点，认为国家的行为能够帮助人们成为最完整意义上的人——这种观点也被称为家长主义，也就是人们常常将自己的祖国比拟为母亲，自居为祖国的孩子。管理方式高度还原家长主义的国家，会被称为保姆式国家，不仅会要求公民开车戴安全带、禁止酒后开车、驾乘电瓶车戴头盔，还规定香烟上标注吸烟有害健康，经常告知公民碳酸饮料有害健康。

相当数量的人们，其实相当反感家长主义的管理举措——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在自己利益受损的情况下，这些人又会主动借助家长主义举措来寻求保障，这就类似于叛逆期的孩子忤逆家长，闯祸后还得靠家长。

《政治学有什么用？》这本书认为，综合密尔、黑格尔、康德等人的观点：

第一，在日常生活的许多方面，我们有道德责任完善自己并帮助他人，但我们不能强迫他人完善自己，换言之，尽到提醒责任，但不可强迫，也无须反复絮叨；

第二，必须清楚地指出诸如外出骑行电瓶车不戴头盔的后果，包括可能因此需要急救医疗，或者说，只要我们接受发生车祸公共救治、救助的福利，就不应该抗拒这方面的责任，如果违反了，就应当担负这方面的责任；

第三，如果因为我们不戴头盔，而伤害了他人或是对其财产利益有所损害，应当主动履行赔偿责任。

下一个颇为类似的问题，如果我们是素食主义者，我们能强制别人不吃肉吗？换个问法就是，如果我们爱狗狗/兔兔，能不能禁止他人吃狗肉或兔肉？

同样有趣的是，在诸如骑行电瓶车戴头盔问题上倾向于绝对自由立场（坚决反对国家处罚举措）的一些朋友，却认为应当强制禁止吃狗肉的做法乃至习俗。《政治学有什么用？》认为这种观念可以被理解为单一文化主义。

美国哲学家约翰·罗尔斯认为，为了保障自由和平等，在公民关于“好生活”的选择上应当保持中立。按照其观点，别人不像你一样关心动物权利，甚至不跟你一样爱狗狗，这必然让你觉得沮丧，但是似乎不应阻止其吃肉或吃某种特定的肉类，国家也不应当出手协助你。《政治学有什么用？》书中认为，国家中立意味着为国家多元主义构建基础，意味着尊重公民以各种方式追求各种“好生活”的目标。

《政治学有什么用？》（日常人文课）这本书是一本政治普及读本，以日常生活中常见的40个问题，涵盖了自由、权威、平等、公正、权利等方方面面，引出了百余位政治学、哲学历史上的巨擘的思想精华。借助这本书，读者会意识到，政治学、政治理论、政治观念如此深刻影响我们的工作、生活、爱好，哪怕是闲暇，而掌握必要的政治学概念、常识、思考方法则有益于我们通过自我省察，创造更加美好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