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于我来讲,解读金庸也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因为在近期重看一些金庸作品时,我发现,它很好地诠释了我也想表达的一些思想。从而,我并不会每周都来读金庸,而是会慢慢地加入更多金庸武侠为素材来讲一些我想表达的东西。
其实,在此前的文章中已经多处用到了金庸武侠的素材:以后,我会带入更多的金庸武侠,继续和大家进行智识增长之旅。当然,如往常一样的智识增长文章还是一如继往,只是金庸与其他文章会交叉出现。
下面,我会进一步说明,我「为何与如何」解读金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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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勋奇 - 东邪西毒 原声音乐珍藏版 华人世界,除四大名著外,可能再也找不到比金庸武侠更有共识的作品了。
如同卓别林的喜剧,世人都会喜欢一般,它甚至不需要语言。甚至,入职商业帝国阿里巴巴的员工,通常都会有一个自己的花名。花名的来源,就是金庸武侠里的人物。我相信,你也可以在这些人物中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原型。佛家,讲戒,去除执念;讲定,自省内求。讲慧,洞悉实相。老爷子极尽笔力看透世事,将人性、权谋、文化、认知、情感圆融在一个个绝伦的故事里,等待我们去发现背后的瑰宝。故事缘起是简单的,故事发展是复杂的,故事尘封是简单的。
这正如人生,含德之厚的赤子之心,在环境中淬炼,我们开始阅尽繁华,试问几人最后能再去欣赏旋转木马?
金庸武侠看上去只是打打杀杀,实则是人情世故,是人生。
由于很多人只当它是打打杀杀,而忽略了其作品更深处的营养。
所以,为何解读金庸?
缘起缘落,缘生缘灭,老爷子早已看透。
若你涉世未深,金庸带我们看尽世间繁华;
若你心已沧桑,金庸带我们去坐旋转木马。
小说,也是艺术的一种。艺术的基本内容是感情和生命,文笔、结构之美固然重要,更为重要的,是如何将人物的内心世界通过某种方式而表现出来。罗曼罗兰说:没有人是为了读书而读书,而是在书中读自己,在书中发现自己 。
小说之美,在于它可以将作品里的人物心理与自己结合起来。而不限于某种形式。
金庸的作品所设定的环境是古代、是武侠,是那个缺乏法治的、以武力来解决争端的不合理社会。
金庸的作品之美,在于人物、生命、情感。同时,他的作品并不失严密的逻辑。
这点很重要。
因为逻辑的严密,而人性、情感,我们所面对的人生困惑,其实与他们没有太多区别。严密逻辑的故事,自然可以达成解惑的目的。
所以,我们并不是在读金庸,而是用金庸的作品,读自己。
比我熟悉金庸作品的人,有一大把;解读金庸的作者,有一大把;角度清奇的作者,也有一大把。首先,我的核心目的,不是为了讲解剧情,而是以金庸武侠的绝伦故事和大家一起「借假修真」,故事固然是假的,其中的欲望、理想、道理、智识、情感、技能训练等等都是真实的。金庸的作品与古龙最大的不一样,是前者都有一个个鲜活人物的成长历程,这种历程与我们的人生在本质上并无二致。有人会说,毕竟与真实环境是不一样。我们应该读《毛选》,其实,《毛选》于你来讲,何尝不是一样的「借假修真」,你还能参与建立新中国?只要故事是合乎逻辑的、知识内涵与「常识-科学-哲学」这些不同层次的知识结构相悖、是可以自洽的、对我们看世界看社会看人生是有启发的,这样的故事就是对我们有效的。我们不能什么都经历一遍,我们需要这些故事、案例来帮助我们看清自己、看清人生、看清社会乃至看清世界。
具体的方法上,无非三个维度,分别是人物、思想与武功。本来,所有人的东西都可以融进人物之中,但是,因为思想与武功过于重要与突出,所以,它们可以也需要独立出来单独发展。就像NBA强大到一定程度后,在很多新闻门户上,往往会有NBA单独一栏一般。思想无需多言,每部作品都在传递特定的世界观、人生观与价值观,这些东西对自我观照极为关键。而武侠中的武功,往往是我们现实世界中的认知与技能的升级。只是现代社会的大部分人并不是靠武力来解决问题,而是靠社会所定义的新技能。比如,编程、写作……虽有不同,但是认知与技能的升级,就如同武侠里的武功修炼,这是我们生存之必备。而且,这些武功的修炼往往与我们的智识增长在原理上往往如出一辙。想要清晰地了解一个人物,维度很多,比如,智力、性格、权谋、情感、信仰、理想、思维、环境、行为等等。
而且,每个人物的特点不一,我们又未必需要将每一个物面面俱到,而是需要将每个人物最大的不同,也就是特色剖析,如此,才能看清自己。比如,我在上文讲到我时常会出现一个「嗔」字,而当我读到令狐冲的洒脱与自由时,我知道令狐冲成了我最欣赏的人物。而不是郭靖、杨过、张无忌、乔峰、韦小宝、石破天……不是这些人物不好,而是令狐冲活成了我最欣赏的样子。而且,他自始至终如此。无论外境如何打压自己,他没有「嗔」,始终是坚持自己的、我心光明的。再比如,令狐冲为什么在气宗门下始终未能功夫大成,而剑宗高手风清扬点拔一晚便能克敌田伯光?又比如,他能在被岳不群赶出华山派之后,既获得了中小企业恒山派的CEO职位邀约,又得到了大公司日月神教副总裁的请求,还被百年老店少林掌门想收入做入室弟子。还比如,他为什么可以获得黑白两道、江湖绿林人士的青睐,起初若是圣姑的帮助,后来这些人可以心甘情愿受令狐冲驱使。最难缠的桃谷六仙最后也开始认为自己是恒山派的,令狐冲又做了什么让所有人折服?最后,如果他的野心足够,他倒是最适合做盟主的那位。反倒是他选择与盈盈退隐而笑傲江湖。金庸武侠用了很多传统文化的理念来塑造人物,每一个不同的人物也因为被赋予了不同的价值判断,从而,每个人物的行为特点也无处不在地呈现这些特点。
金庸没有对这些人物直接做出点评。但是,每个人物的成长与发展已经体现了他们的局限。郭靖一生很少为自己活过,他的一生都献身国家,是一个正统的儒家君子。道德感极强。面对视如己出的过儿想娶自己的师傅为妻时,他接受不了,他气得满脸通红。当得知郭芙砍下杨过左臂时,郭靖为了原则,要砍下郭芙的一只手。这样正直原则下的郭靖,不仅获得杨过的敬爱,更获得了天下人的爱戴。他的一生似乎是完美的,被黄蓉叫了一辈子靖哥哥,而后期的黄蓉更是宠夫狂魔。郭靖很压抑。他练功很苦,他侠之大者,他极有原则,他受人敬重。他很少真正地活出自己的生命力。你会感觉他总在为某个外部动机而活着,虽然这种动机已经内化成了自己的信念。这就是人物的局限性。这也正如我们自己的人生,我们在不同的思想背景下选择了我们的人生,你一旦做出选择,你就会失去别的东西。另外,金庸作品很强逻辑的严密性。你很少看到整个故事的逻辑漏洞。
而古龙不一样,古龙的作品讲究的是灵巧、奇绝、另辟蹊径。
金庸四平八稳,而正是这种四平八稳让金庸的作品耐人寻味,经得起推敲。每个曾经的少年在人到中年再读金庸时,一定会读出不一样的味道来。有人内功强劲;有人外功卓绝;有人轻功盖世;有人用毒一流。
独孤九剑、辟邪剑法、吸星大法、紫霞神功、易筋经、华山剑法、嵩山剑法、玉女剑十九式、恒山剑法、泰山剑法、寒冰真气、摧心掌、一字电剑、岱宗如何、七弦无形剑、回风落雁剑、松风剑法、玄天指、大阴阳手、狂风快剑、翻天掌、千手如来掌、大嵩阳神掌、豹尾脚、五大夫剑、寒冰神掌、吸功入地小法、寒冰掌、黑风指、龙爪功……等近50种武功。
我们现实世界呢?我们的武功无非不是这些靠武力解决问题的武功,而是社会协作大分工的各类谋生知识与技能。比如,就一家消费品企业来讲,整个价值链至少有产品设计、原料采购、生产制造、仓储物流、批发经营、终端零售。还有辅助部门,行政、人力、IT等。这每一个大类又可以分很多小类,而且每个行业在每个链条上又有不同的界定。而在一个国家大系统中,又有以政府、学校、企业为核心组成的大系统。同样是学者,有创造力学理论的牛顿,有创造相对论的爱因斯坦,有创造解析几何的笛卡尔,有创造理念论的柏拉图,有创造道学的老子,有创造儒学的孔子,有创造佛教的佛陀。而绝大部分学者,没有此等天赋与机缘。同样是产品经理,有创造苹果手机的乔布斯,有创造微信APP的张小龙。而绝大部分没有此等功力,也没有此等机遇成为天选之子练成这至高武学。但是,我们这样的普通人,都要有几样拿得出手的武功。只有深刻理解,才能外化于形;只有外化于形,更能深刻理解。
如果令狐冲没有极高悟性,又如何一晚记住独孤九剑全本,又如何一晚就领悟其心法要义?如此来看,我们现代社会的技能获得与武侠小说的练功本质上并没有区别。比如,在华山派气宗与剑宗之争,争的到底是什么呢?无非就是对武学的认知不同。而实际上,真正的顶尖高手根本不争,因为都知道都少不了。封不平被令狐冲的独孤九剑打得不行时,也用气运剑,而彼时气宗正派的令狐冲竟毫无内功。
风清扬没有内功?方证大师不会外功?
没有赢家,只有融合才是王道。只是华山的气宗也非顶尖内功;剑宗也非顶尖外功。独孤九剑,是独孤前辈的,不是华山的,所以,才有所谓气宗与剑宗之争。
所以,当我们在谈到武功时,其实就是在谈认知与技能的提升。
而作品领域,我会局限在《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倚天屠龙记》、《天龙八部》、《笑傲江湖》、《鹿鼎记》、《侠客行》七部作品。经典版本大多是香港TVB在九十年代拍出来的,而后难有超越者。若你涉世未深,金庸带我们看尽世间繁华;
若你心已沧桑,金庸带我们去坐旋转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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