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短篇耽美小说|乌 托 邦
发布于 2021-04-03 20:24
图源网络，《撒野》
狗崽坐在海边岩石，想了很久，久到嘴都被海风吹干了。
那少年刚拽着他的卫衣衣绳，调笑意味十足地让他做他男朋友。他知道那是真的。比珍珠还真的真心。
他看着无论怎样扑着翅膀都飞不起来的海鸥，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了个“好”。
少年随即手下一个用力，攀上了他的脖子，飞快啃了他一口。
再然后，跑了。
有人在他耳边吹了口气，然后嘿嘿一笑，搂着他的脖子装少年老成：“狗崽啊，你咋就这么栽我手里了呢。”
他拉开少年贴在他脖颈上冰凉的手，团进自己卫衣兜儿：“哎，是啊。为什么呢。”
少年的手还没捂暖和呢，就开始不规矩，上下游走：“我靠你这腹肌什么时候偷偷练的！别仗着你帅就不讲武德！说好的兄弟情深呢！”
狗崽垂眼笑了笑：“兄弟？不敢当。”
他坐着，少年站着，手还拢在他的卫衣口袋里。
他把头往狗崽头发里一埋，鼻尖是干净的皂角味：“是啊，不敢当兄弟就干脆当我老婆了。讲真的，我不想困在这鬼地方。我想出去。”
他背对着少年，头顶明明没长眼却瞅见了少年的坚定，与迷茫。
少年想了想，又修正了一下自己刚刚那句话：“我想...... 和你一起出去。”
少年父母是城里的大官，完全是因为“上山下乡运动”才会来这个地儿。
上山下乡，有才干的官下派，到基层工作。说难听点，自愿下放。
而他长大的这个地方，就是人家眼中需要"救助"的地儿。
狗崽从没觉得自己这么可笑。
大官？什么官？他不知道。
上山下乡？什么意思？他不知道。
这个地儿？他长大的地方有什么不好？他也不知道。
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浑浑噩噩的。每天都在过，又每天无所做为。碌碌无为地忙碌着。
少年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吧，不然他一个大城里大官的儿子，怎么可能平视自己一个镇里人。
愚昧、可笑。
即使他成绩再好又怎么样？全年级第一？除了他，还有人想当这个第一么？
少年却不一样。他不管多么痞、多么混不吝，他就不是镇子里的人。
一个契机，足以唤醒他。
少年那句“我知道我跟这海鸥一个样，你就是天鹅”也没说错。
海鸥只是短暂地掉进了湖里，它要走的啊！天鹅呢？
天鹅生在湖里，被困死在了湖里。海鸥不一样啊，它有着广阔的天地，有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盯着被黑油黏住翅膀的鸟很久。少年也许觉得他是同情，是焦虑。因为他是这么感觉的，自然而然地"以己度人"。可是，他只觉得漠然。
就像是镇里人看到他父母离婚一样，深入骨髓的、理所应当的漠视。
为什么说出那句“好”呢？
他想：那一刻的他有了人的情绪，恻隐之心。被男朋友勾起来的。
他想要和他的海鸥一起，冲出这个令人窒息的湖泊。
镇上的人都说，街角那两户孩子疯了。
拼了命地学习啊，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狗崽学到深夜回家，却见家里的煤油灯还亮着。
父亲蜷在竹藤椅上，慢悠悠摇着，一抬眼皮：“狗崽啊，你说你图啥呢？还不如下海帮忙捕捕鱼。”
他老爹就是这么一个人，没啥气性，事业就图混口吃的，骂人也骂得不温不火。
母亲缝着衣服，斜睨了父亲一眼：“孩子自己要学不是好事儿？我们城里那会儿可稀罕读书人了！”
母亲从小就来到这个镇子，对所谓的城也是一知半解。城里有着义务教育，人人挤破了头要进高中、进大学。
城里又哪儿稀罕读书人呢？分明是人更稀罕教育。
灯捻燃着，噼啪作响。父亲不吭声了。过了好半天，等母亲转出门挂衣服的时候，才低声哼了句：“城里来的大小姐又怎么样？那点钱还不是不经花。”
“砰”得一声，狗崽猛站起身，带倒了空心的竹凳。
“我出去一下。”
他慢慢地走出了门，轻手轻脚关上。一步一步，离那个家越来越远，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跑了起来。
要是这静谧的夜里有灯，眼神儿好的人说不定能看到，他在细细地颤抖。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
海水总是那样，大浪拍小浪，小浪拍死在岸边。不论日夜，总有大浪花在掀起波澜，也总有小浪花被取代。
海浪一波接一波，他却只听见自己的喘息。突然觉得寂静，又有点可悲。
他双手撑着膝盖，忽觉脸上有点凉。
一滴一滴，泪打在了沙滩。
"为什么啊....... 我又做错了什么...... 凭什么是我......"
他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
"啊！！！"
就在这时，他听到远处传来另一个少年的呐喊。在街角那片海滩。
从没有像在那片黑暗时，那么希望找到一个人。
他脑子一热，站直了身："谁？！！"
脖子上青筋毕露，足以见少年问话的用力。
对面静默一瞬，也大喊回答："狗崽？？？"
“哎！”他答应了声，抹了把脸，大步往那边走着。
“扑通、扑通”。夜晚寂静，不知是谁的心跳划破了这一片浓稠的黑暗。
浓稠的黑。就像是粘着海鸥翅膀的石油。只是，奋力挣扎的海鸥总是会不知疲惫地挥动着翅膀。而不知疲惫的人，也一定会获得嘉奖。
谁说过海鸥和天鹅注定不能在一起？谁说过技术骨干的儿子和捕鱼的儿子注定不会有结果？谁说过镇子里的人注定要甘心被困在这一方天地？
在墨色黑夜，两个少年在海边奔跑着。
一步、两步、三步。
由慢到快，复又慢。气喘吁吁，他们在离着对方一步的地方站定。
对视，无言；喘息，海浪。
良久，有人上前一步，抬起头，一拉另一个少年的后颈，额头相抵。
他们喷洒的气息交融。
“狗崽，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很爱你？”
未完待续
下篇：避风港
类似安利：安乐窝【上篇】
养子防单身【领养】
茶有话说：
真的超级迷这种俩人同时奔向对方的场景...... 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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