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拾谷穗

发布于 2021-04-07 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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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周艳玲   图/周艳华
        村庄的秋天每个人都是忙碌的,大人们起早贪黑的在生产队里忙秋收,就连我们小孩子也不例外,也加入了这热火朝天的秋收里。
       这个时候,村里来了客人,是上级派来的工作组,是督导检查秋收工作的,听说要在我们村子要呆好几天呢!
       工作组的人员都是上级政府机关派来的领导干部。他们每天要吃派饭,轮到谁家吃饭,村委会要提前通知。
       我妈提前好几天就把鸡蛋收起来不给我们吃了,就连最小的弟弟每天一个鸡蛋也让我妈给取消了,留着攒在一起,准备等工作组来我家时吃的。
         到了秋天,新的了粮食还没有收,去年分的粮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家家户户的粮囤子都已经见底了,有的人家已经断了顿,多亏我妈平时有空的时候上山挖一些野菜掺和着玉米面对付着吃,山上的野菜在那个时候也我们很主要的食物之一,春天撸榆树钱、挖蒲公英、芩麻菜;夏天撸羊奶稞,猪毛菜;秋天最忙,在生产队忙秋收,还要抽时间上山打芪乐根(村民都这么叫,其实我也不知道这种植物叫什么名字),它的种子可以压成面贴干粮吃,就这样对付着一年基本上够吃了。

         今年生产队里应该收成不错,年头好、雨水足。
       村支书青山大叔的眉毛时而舒展时而皱在一起,像宁出一条绳。本来就很小的眼睛现在迷成一条缝,嘴角微微上扬,走路总是急匆匆的,好像后面有人追他一样,肩上扛的长把锄头或者是腰间别的镰刀有时就变成了指挥社员们的指挥棒,一条打了补丁的军绿色长裤裤腿挽到膝盖处,大步流星的往前迈时,偶尔还会有一条裤腿掉下来,一长一短相伴在他的两条长腿上在田地里行走,他却浑然不觉。
        他在心里细细的算着一笔账,合计着除去交公粮外,村民们每家每户应该能多分一些粮食的,这是他每天忙碌的最终目的,他还担心在每家没有分到新粮食之前,会有断顿的,想到这些他的眉头就会皱在一起,如果社员们吃不饱饭,哪会有力气忙秋收挣公分呢!
        青山叔这时候是队里最忙的一个人,他一会跑到西边的谷地;一会又跑到南边的玉米地,指挥各队的队长要尽快组织社员们收割,还要注意不要丢掉一粒粮食,一定要收割的干净;他一会儿又要陪着工作组一片地一片地的检查收割情况。
       这时候我们小孩子可就有事儿干了,放学后赶紧跑回家放下书包,提着篮子就往外跑。正好这时候柱子队长带领着社员们把西边的那片谷地收割完了。
         我领着弟弟,黑丫领着妹妹,还有小结实,小石头等一大群孩子像一蜂窝的冲向那片谷地。
        此时谷地已经变成一片黄黄的新鲜的谷茬,齐齐的谷茬地里正萦绕着特有的谷香味,特别好闻,我们一边捡谷穗,一边耸着鼻子闻。


      我们捡的只是大人们割谷子时漏下来的小谷穗,不是特别的成实,但也能搓出谷粒子。五岁的弟弟捡的特别认真,蹲在地里翻找藏在谷叶下的小谷穗,还一边捡一边比划着说:“我们要捡那么多,那样就可以让妈给我们做小米饭吃了。”
        说是再捡,其实我们是在寻找谷穗,大人们收得很干净,我们走了半片地,筐里的谷穗也只是盖了一个筐底。正在这时,只听那边有人喊:“工作组的人来了,快跑。
      我听见喊声本能地挎起筐就跑,快要跑到地头的时候回头才发现弟弟没有跟上来。于是我把筐藏在地头的草丛里,又返回去找弟弟,心里直嘀咕:“弟弟一定是被工作组给抓住了,会不会脖子上挂着谷穗游街呀!”想着想着就哭了,担心弟弟会真的被工作组抓去游街。地主肖三就是捡了田里的玉米穗,队里就把玉米挂在肖三的脖子上,游街示众了,肖三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正午的太阳晒得他脖子直冒汗珠子,脖子上还有被绳子勒出一道红杠子,全村的人都围着看,太吓人了。
       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又返回了谷地中心,几个小伙伴已经跑得无影无踪。只有青山大叔和工作组的人还有弟弟站在空荡荡的谷地里。
         原来弟弟根本就没有跑,也没有被工作组的人抓去。在别的孩子都跑的时候,弟弟却仍然在地里认真地捡谷穗。直到工作组的人走到他的身边,用手拍他的小脑袋时,他才抬起头。
        “你在干什么?”那个工作组里最年长有了白头发的人蹲下来问弟弟。
        “捡谷穗呀!”弟弟一边捡谷穗一边回答。
        “捡谷穗干什么呢?”那个人笑了,笑容很慈祥。
         “让我妈给我做小米饭吃,小米饭可好吃了。”弟弟低下头,仍然在陇沟下的谷叶里翻找。


         那个人没有再说什么,站起身来抬头茫然地向远方望去。
        远处空空荡荡的,只有一群麻雀在收割后的谷地里飞起飞落,唧唧喳喳的叫着,也在积攒着过冬的食物。
         那个人的眼里突然有了泪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花白的头发被风吹的竖了起来,在夕阳下闪着银光,仿佛是飘来的一团云朵在轻轻飘荡。他收回目光,蹲下来伸手抱起了弟弟,弟弟的手里还拿着一小把青瘪的谷穗,悠悠地在弟弟的胸前摇晃着。
        夕阳的余晖把西边的那片谷地染上一片灿烂的金黄色。那几棵驼背的老柳树摇晃着脑袋,把夕阳揉成了一地碎金,村子的上空炊烟袅袅。我领着弟弟往家走,心里想像着,我妈一定做了一锅香喷喷的小米饭等着我们回家呢。      会有更多精彩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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