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内蒙古|万新春:父亲的手

发布于 2022-05-19 08:45

原创作者：万新春｜内蒙古阿拉善盟

散文

父亲的手

有一双手，当你还在襁褓中时，他在外劳累奔波了一天，不管多累回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你抱起；有一双手，在你颤颤巍巍、蹒跚学步时，都会在你跌倒时搀扶你；有一双手，无论在什么时候，总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你；有一双手，为了生活中的柴、米、油、盐他默默的付出着、努力着。这双手所作的一切，只为了让自己的妻儿过的更好，让这个家庭更美好，这双手是谁的手？

生活中有谁认真看过自己父亲的双手，或许看过，或许没看过，谁能想到父亲为了这个家庭付出了多少。如果你没有好过自己父亲手，或许等你看过他的双手后你会为之动容的，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我看过父亲的双手。记得那时我还在上中学，有一次开家长会，在家长会开始前，学校对我们开展了一堂特殊的教育课。我清楚的记着当时的场景，那个场景到现在我都没有忘记，或许这个场景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回想起当时，我们和各自的父母被集中集合到教学楼的空地前，现场按照导师的要求各位家长坐着，自己的孩子站在自己的身边。我还记得当时导师说的第一句话：“孩子们，请拉起你们身旁各自父母的一只手。”起初我还想这是要干什么？意义何在？

但就是这样的一句简单的话，最后却是引起全体学生失声痛哭的导火索。因为在我们拉起各自父亲的手时，映入眼帘的是父亲布满裂纹与厚厚老茧的双手，双手的肤色也不是常人正常的肤色，而且经过长年的高强度劳动双手关节早已变形。记忆中直到现在记着导师的这样一句话：“你们面前的这双手是天底下最朴实无华的一双手，这是一双为了你们有好的生活、学习环境而操劳的手，这也是一双顶起一个家庭不辞辛劳的手。孩子们，你们认真看一看这双手，这双手是否与你们自己的手大有不同，他们的手是否与你们的手一样细腻白嫩，是否与你们的手一样笔直修长？你们所看到的这双手与你们自己的手他不一样，这是一双手指关节变形的手，这是一双没有珍贵化妆品滋润的手，这是一双遍布裂纹与伤疤的手。反观你们呢？这个水、那个霜的，将你们的双手呵护的是那么白嫩，但你们有没有想过现在所有的一切是怎么来的吗？那都是你们的拉着的这双手的主人，也就是你们的父亲或母亲用自己粗糙双手辛辛苦苦换来的，看看这双手你们心中难道没有愧疚吗？你们在学校的表现、成绩对得起面前的这双手吗？”当导师的话音落下后，在场的所有学生早已哭成一片，整个校园回荡着我们的哭声，在场的老师也在低声哭泣，偷偷抹着眼泪。

说实话，当看到父亲的双手时，可以想象的到父亲这些年来肯定吃了不少的苦，才会使自己双手成为这样。当时我是真的没有勇气问父亲这些年到底吃了什么样的苦，直到我进入社会参加工作后，在一次休息中与父亲闲聊拉家常时，听父亲说起了他年轻时所受的苦楚。父亲抽着烟卷，在袅袅升起的烟雾中回想当年的事情。记忆倒回到过去，父亲当时所处的年代已是每家每户包产到户了，虽说已经包产到户，但每家每户过的还是很拮据。为了挣钱补贴家用，才20出头的父亲就走出家门到一个叫阿拉腾敖包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修路的施工队。因为当时去修路会管你三顿饭不说，还会给你发一定的工资，就这样父亲为了三顿饭和微薄的收入而进入了修路的施工队。

都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父亲当时在施工队修路时早上3点就起床了，因为赶工期缘故，所以他所在的施工队3点就开始供应早点，起床迟的人可能连早饭都吃不上。当时施工现场都是高强度工作，如果不吃早点很难完成一早上高强度的工作，再吃饭就到中午12点了，期间就只能饿着肚子了。据父亲说，他们这些去的年轻人干的都是最累的活，好多人干了不到一个上午就跑路了。记得父亲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去了一个小时都坚持不下来”，我笑了笑没说话，因为父亲说的是实话。

当时修路需要用大量的石子做铺垫。他们手拿大铁锹推着小推车一车一车的往来的运输石子，一早上就这样在来来回回运输石子中过去了。中午12点吃过饭后休息两小时，下午接着运输石子，直到晚上20点，一天的工作才算完成。一天下来运输石子不下百趟，装石子、推车整个运输过程全靠人力完成，如果遇到铲车路过的话会顺带的运输过一些，这样的好事毕竟少数，绝大部分还是靠人力的。一天的工作完成，晚上回到驻地时双手满是磨破的水泡，可想而知劳动强度之大，就这样的工作父亲日复一日的干了40多天。

当我听到这里是，我的双眼之中已经有了些许泪花，而父亲却对这些过往一笑而之，说到：“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出生的年代就是如此，你不劳动就没有饭吃，想要过的好就得靠自己，通过自己的双手换取自己想要的。”我好奇的问道：“当时在施工队的工资是多少”？父亲听到这个问题时，哈哈哈的大笑起来，笑的反问道：“你觉得这样的工作我应该拿多少工资？”我笑了笑什么话都没说，如果不是父亲告诉我，我怎么也想不到工资会如此的低，可以用少的可怜来形容，如果给我这样的工资我肯定不会干的，因为实在是太少了。父亲看我笑了笑不说话笑着告诉我，他到施工队时工期已经快结束了，所以只干了40多天，40多天的时间一共赚了120多块钱，相当于一天3块钱，敢问如果给你这些工资你会去吗？我笑笑回答：“我肯定不会去。”父亲听了后哈哈大笑没有说话。父亲虽然哈哈大笑跟没事儿人一样，但我知道他内心的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屋内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父亲手中烟卷“滋滋”煨燃的声音，我低着头若有所思，父亲突然问道：“你知道头发菜吗？”我摇摇头没作声，父亲为我普及头发菜是一种犹如发丝状的植物别名：乾苔、石发，常附着于地表很难寻觅，因其稀缺的原因是一种难得的珍奇佳肴，而且价格不菲。所以每到冬天，兄妹几人都会去离家不远的山上拾取头发菜，以此来换取现金补贴家用。进入冬季，一年的忙碌告一段落，父亲兄妹几人也开始为进山拾取头发菜做准备工作，因去的时间不短，一去就是十天半个月，而期间往返不便，所以中途是不回家，这段时间吃住都是在山里，吃的、用的都要携带。就这样兄妹几人大冬天住深山、睡雪窝，每天拿着特制的小耙子在深山里转来转去，知道的人是在拾取头发菜，不知道的以为是山里出了野人。

那一晚，我和父亲坐了很久。作为一个忠实的听者，父亲说了很多，我也听了很多，感想也是颇深。他们所处的那个年代，绝大部分家庭都很贫穷，绝大部分的人没有文化加之生活所迫，为了能使家人过的好一点，不得已去最艰苦的施工队，大冬天进入山里抗冻挨饿的遭这些个罪。其实到现在我都没勇气再去看一看父亲的双手，因为每当想到父亲为了我能有好的生活环境、好的学习环境，为了这个家庭能有好的生活条件在外奔波劳累的样子，我怕自己忍不住会哭出来。

有一双手，当你还在襁褓中时，他在外劳累奔波了一天，不管多累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将你抱起；有一双手，在你颤颤巍巍、蹒跚学步时，都会在你跌倒时搀扶你；有一双手，无论在什么时候，总会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帮助你；有一双手，为了生活中的柴、米、油、盐他默默的付出着、努力着，这双手所作的一切只为了让自己的妻儿过的更好，让这个家庭更美好，这双手就是父亲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