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们小时候
高 燕

我从小生活在延安城区一个叫凤凰山的小沟沟里,放学回来的路上总会走上很久,因为我要看别人修房子,看女人们吵架,看男人们下棋,看孩子们玩耍,看狗狗们嬉闹。小时候我是那种听话不惹事的孩子,喜欢一个人独处,好奇心特别强,任何一个小小的动静都能吸引我的目光。路边摆地摊的,剪头发的,修手表的我都能观察很久,就连路边房门口的旧对联也能让我左读右读,怎么也理解不了,直到有一天被爸爸看到,我才知道对联从左到右,先读上联再读下联。现在想起来,一个背着书包的小女孩,仰着脖子专心的样子,也怪好玩的。七八岁的时候,我比同龄孩子有主见,没有把握的事坚决不干,喜欢的事静静观察,然后实施。外公那时在木器厂工作,闲暇之余给别人做桌子、凳子,我就偷偷的熟悉他的工具,看着一块胶皮放在碗里慢慢的加热融化,锯子推刨怎样的用法。终于有一天外公午睡,我赶紧用推刨把他做的木柜棱角几下将直角刨成圆弧,外公睡醒后看到他精心做的柜子窝了一角,撵着我满山地追打。他跑的哪有我快,气的只有等爸爸下班后告状。爸爸不让我吃饭,罚我看着外公把圆弧刨成直角,然后认错才算完事,但是我又知道了怎样把圆弧刨成直角。
小时候没有那么多可看的书,我就看爸爸的那些藏书,记忆里看的最早的就是《为人民服务》《论持久战》,还有他上步兵学院的教材。一个字一个字读过去,不会的就查字典,尽管不懂得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看的很认真。记得最清楚的就是一本没前没后的《红楼梦》,那会没少翻着看,根本就没有看到成年后才知道的情和爱。回家的路口有一个小书摊,摆书摊的老者有严重的哮喘病,不是每天都出摊,每次只要看到书摊出来我就走不动了,看一本小人书一分钱,因书摊的主人是不远处的邻居,不用给钱随便看,就那么几十本小人书,一直能看到收摊。小人书泛着黄色,霉潮味道扑鼻而来,人们用指头沾着唾沫一页一页翻看着,以至长大后我对图书馆、别人的书都有一种怪异的洁癖,喜欢的书买回来,我的书也不外借,一定是那时候留的后遗症吧。那时候爸爸妈妈上班特别忙,我们就和外公外婆在一起,窑洞一进去就是临窗的大炕,外公干活累了就靠在炕上的被子上歇息。我们贪玩好动不经饿,常猫着腰进去,偷偷拿一个馍馍再悄悄溜出来,拿馍馍的手还掩耳盗铃地藏在身后。其实从我们进门到出去,外公尽收眼底,他装作看不见,用他独有的方式爱着我们。那时候夏天蚊子多,外公用头年晾晒的艾草编成辫子点着,我拿着在家里乱舞,浓浓的艾草味弥漫了整个窑洞,晚上我们就能安稳入睡。现在我超级喜欢艾草的味道,感觉那就是外公的味道,儿时的味道。现在想来,我们小时候很多的道理都是没有多少文化的外公外婆教的,这对我们成长路上的一切都有了很好的养成。
小时候我是那种特别丑的孩子,走到哪里人家都会说谁家这么丑个女娃娃。姐姐遗传了妈妈的漂亮,这让我从小就有了自卑心理。一天,我和姐姐去对面的邻居家玩,他奶奶看了我一眼说,“这娃娃长俊了”,我听到后那个激动,赶紧转身回家,边跑边喊:“婆婆,白云奶奶说我长俊了,婆婆,白云奶奶说我长俊了”。这件事成了我家多年的话题,现在翻看小时候的照片,长得也不是那么惨不忍睹啊,他们说我可丑的时候,就不知道让我幼小的心灵遭受了多大的创伤。后来,我工作了,嫁人了,非常意外的长大了,留在儿时记忆中的东西太多了。外婆蒸的松软大馒头,外公种的酸甜可口的葡萄,在衣服上擦擦就可以吃的西红柿、黄瓜。妈妈晒在外面暖暖的能闻到太阳味的被子,爸爸亲手给我们做的玩具,我们玩耍的大院子,阳光,蝴蝶,秋千……小时候的记忆,是在长大后不经意间与时空的碰撞,恍然如梦所展现出的眷顾,对童年的翻阅,只有在回忆中便成就了那份美好,往事如烟,一帘幽梦。
作者:高燕,陕西延安人 ,先后从事革命历史遗址讲解员和党支部建设工作,现任延安。黄土地摄影俱乐部会员,日常生活中喜欢听歌、读书,偶尔也会打卡网络唱几首自己喜欢的潮歌。将近中年,一个踏青机遇,迷上了摄影,于是疯疯癫癫的备齐长枪短炮,入眼的全部去记录,觉得不过瘾便把自认为是作品配点文字,见诸报端、网络并入选部分主题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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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张如意 法律顾问:李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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