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醍醐·酒神赋·需注释】三部曲之第二部《酒 逸》(十六·下)
发布于 2022-06-03 07:52
一部以“二十四史”为背景的作品·
一部在时空跨度上超越《百年孤独》的作品·
一部以汉语言文本挑战《尤利西斯》的作品·
一部融会贯通中西文学流派技巧最多的作品·
一部可以从上百个角度解读的作品……
画的下角有一题款:“奉万醉描述而作”,便知是酒王授意的。酒王:恫吓百姓。膘盗:狐假虎威。说他是狐,有夸他的成分,应该是“鼠”假虎威,却足见出二人关系莫逆。难怪这膘盗有恃无恐、目中无人、狂妄已极。
小膘正自在店中摇扇而坐,见斯夫大大咧咧进来,看都不看他一眼,如入无人之地,心下里老大的不乐意。又见斯夫左歪头右扭脸,直目三仙画像,并不下跪叩拜,不禁恼火:“哎哎,所来何事?怎地这般不懂礼法。”
“这年月,礼法多少钱一斤?着三不着两的,本人是只认钱,别的一概不认。”
小膘并未听出他话中的讥讽意味,反觉得这话满对自己胃口,鼻子里出点气:“哼,有些意思。我这店就是专门收钱的,你进了我的门,便是我的人儿。若想出此门,交钱才由人儿。”听着那口气就象是拉客的鸡,油嘴滑舌,打情骂俏争行市。
斯夫心里别扭,就觉得自己的人格也被拉扯得到了极低点。可又得忍,小不忍则乱大谋,跟他忽悠:“噢?想必你就是店主喽?听话听音,锣鼓听声。你如果是收钱的,那我就是收酒器的。”
“收酒器?收什么酒器?”小膘有点懵,糊涂。
“先收鹊尾杓,后便收服匿。凡是你这店里的酒器,尽在我收的范围。说不定,连你这酒器店我也一并收走了呢。”斯夫讲得轻巧随意满,脸却堆出笑,一副治大国如烹小鲜的轻松。
小膘怔愣片刻。起初的未留意,变成现在很留意。回过味来,一把无名火烧恼了则个,不禁拍腿而起:“癞蛤蟆打喷嚏,好大的口气。谁裤裆破了,露出个你来?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收酒器的吗!店家何苦发如此大火儿吗,火儿大了可不好家吗,伤身伤神还伤精呢吗。是不是吗?消消火吗。亏你还是一族之长呢吗,口出秽言,有辱斯文吗,也有失官家风度不是吗?河亭收酒器,语尽各西东【157】吗,买卖不成还有仁义在吗。这不是与你商量呢吗?你店前木牌上分明写着吗:道出酒器来历者,免费奉送吗,若是道不出来,要奉银百两吗?”
连着几个“吗”,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小膘囿了个严实,让他也觉得自己有些个失态。
瞧瞧人家说话的那水平,水银泄地,点滴不漏。就算是里头有些个阴坏损,你也只能是个听。模棱两可,含糊其词,两说的话,你就不能从一点上挑毛病。他也没那个水平,首先在话语上就不在一个档次,就已经先落败下风,心里头不服气,却还得压压气。
坐定椅中,他忽然也笑了起来,笑得很难看,像是被羽毛扇扇歪了嘴脸,不自然:“既如此,便按规矩办。你先将白银百两拿出来,才可以观我店中酒器。”
“没问题。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看好喽,这是二百两的银票。可我们总得找个中人罢?若我说出来历,你不承认,胡搅蛮缠,何处寻找公平二字。把你这礼城中的梓师梓人都请过来,制作酒器的专家做中人鉴定真伪,这样才合理法。”
见钱眼开的闪光闪烁,并不在意你话语里还带不带“吗”了,忙忙地点头应诺:“不过,咱们可是有言在先,须将我店中酒器来历尽皆道出,才可赠送。若只识得一两件,趁早请走,这银两就属于本店主了。”
原来如此,难怪他这店门无人敢进,就算是最专业的梓师梓人也只懂得一类两类。若是全懂之人,怕是绝对难找,他这条件也太苛刻了点。贪婪,狠毒,也有如此之人,不能不防他耍赖。
“如果酒器中有梓师梓人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怎办?”不待回话,又做补充,“只需讲出出处,哪本书哪一年,哪一篇中哪一页哪一行哪一段中记载,就算有根有椐,就算胜出,就要赠送。这样应该公平吧?”斯夫也算是用心良苦。
店堂台阶下围观的人中,十有八九是梓人。而老族长正是梓师。小膘又将自己店中两个梓人、一个梓师唤出,中人凑齐,双方立了字据,详细地做了规定,各自画押认可。
老者已然醒来,只是脸色苍白,一副有气无力的神态。得知事情原委,希冀与怀疑在眼中游移不定的飘忽。担心,担忧,忧心,忧虑,忧愁,内顾之忧与后顾之忧并存于眼光之中。
“先从这甔说起,名作‘国差甔’【158】,春秋之物。上有铭文‘铸西部宝甔四秉,用实旨酒’。《上巳》诗云:名花红满舫,美酝绿盈甔。【159】”
于是,各位中人一一验证:“属实。是国差甔。”放入斯夫这边,算是暂时被收走。
“香螺卮,又名丹累。出自南海,海螺所制。此物乃赵飞燕做皇后,其女弟上贡礼三十五条,中有香螺卮【160】。‘香螺酌美酒,枯蚌籍兰殽【161】。’又有诗,‘暖卧摩绵褥,晨倾药酒螺【162】。’这杯上刻有‘飞燕’二字。”
“属实。”放过这边。
“这是虾头杯【163】了。镶金镂银,盖海中巨虾,其头甲为杯,须长数尺,名称作金银虾头杯。”
“是虾头杯,属实。”放这边。
“双饮盏【164】,又名韩杯,为唐朝韩愈专用酒杯。盏底刻有‘韩杯’二字,曾赋诗自夸:我有双饮盏,其银得朱提。黄金涂物象,雕琢妙功倕。乃令千锺鲸,幺麽微螽斯……”
“属实,是为韩杯双饮盏。”
“禺邗王壶【165】,下腹大而足敛,腹旁蹲两兽为耳,盖作莲瓣形。遍体饰饕餮纹及兽带,以五条绳带纹间隔。盖外有铭文十九字:禺邗王于黄池,为赵孟庎邗王之惕金,以为祠器。这件酒器是吴王夫差与晋定公、鲁哀公会于黄池后所做。”
“铜鹤樽【166】,是韩王元嘉府中所藏宝物。背上注酒,则一足欹,满则正,不满则倾倒。不信,可试注酒为证。”
斯夫娓娓道来,并不拿在手里细看,他只扫一眼,由中人们传看验证。于是,这铜鹤樽,在众目睽睽之下,以酒注试,证实斯夫所言不虚,又放在这边。
“这个酒器,外形为饮酒玉骆驼,虽大四寸许,却可储酒数升。香龟虽小如拳,类紫石而莹,每每焚香时,以龟口承之,烟尽入其中。二器固以黄蜡,遇游幸必怀以往。去窒蜡,即驼出酒而龟吐香,名为酒驼香龟【167】。”
“这是温凉玉斝【168】。原名四季清凉玉盏,秦国宝物……”
“这是玉清宫三宝之一,名碧瑶杯【169】。传说唐朝杜弇举进士,寓游于蜀。玉清宫诸仙假郡南郑氏亭宴请杜弇。日晚酒酣,群仙以三宝赠杜弇。始出一杯,其色碧,而光莹洞彻,顾谓杜弇曰:碧瑶杯也。复出红蕤枕和紫玉函。杜弇携宝物游于广陵,胡人见而拜曰:此天下奇宝也。”
“此为鲛胎盏【170】,为鸭蛋壳所制。张宝常使弟子巡市乞鸡鸭卵,鸡卵以煮药,鸭卵以金丝缕海棠花,名鲛胎盏,醉后畏酒时多用之。”
“鹤顶杯【171】。《益州记》中记载,鹲䴀即为鹤顶鸟,水鸟,黄喙,长尺余。南人以为酒器,叫鹤顶杯。”
“此为经程【172】。齐桓公置酒,令诸侯大夫:后者饮一经程。管仲后到,当饮一经程,饮其一半而弃其半。”
“这叫鸳鸯转香壶【173】,宋太宗宫中之物。传言中已失传,今日在这里相见,真是三生有幸。这酒壶最大特点是,一壶可装二酒。可以试证。”
“现在该说你这鹊尾杓了。陈思王曹植有鹊尾杓,柄长而直,置之酒樽,凡王有欲劝酒者,呼之则尾指其人。可见,此器唯主人之命是从,不如试试。”
几个梓人试唤其动,不动。连换数人,都不灵验。
小膘眼见着店中宝物一件件被赠奉给了斯夫,心里头上火,着急,眼也大了,嘴也张了,却无能为力。这下来了机会,不由得意:“躲喽躲喽!我来我来。”呼唤了多次,也是纹丝不动,好没面子,怯怯的脸红,好一张大红脸,如同涨血,也还算是有羞耻之心。
“只好麻烦老族长来指使。”斯夫建议。
早有人将老者扶起,搀着,刚刚靠近,那杓已经欢蹦乱跳起来。等到他老人家颤微微地呼唤人名时,怪哉,杓柄竟直指其人,众人都拍手叫好。
只有小膘脸色又由红转青,铁青,气得鼓鼓的,如同气囊波颤,就不止是无能为力,简直是无可奈何。
“尾动唯须急,头低则不平。渠今合把爵,深浅任君情【174】。看来,这鹊尾杓本来就是老族长的,放过这边来吧。”斯夫吟诗决断。
伸手,已经将药玉船【175】详细把看:“玉船湛湛直秋露,却恨鹅儿色尚深【176】。你这药玉船是玉制的还是石制的?”
“药玉船药玉船,不是玉制的能是何制的?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小膘心里这气大了,见斯夫有意挑逗,也只能干受着,一心等他露出破绽,也好抓他话把,以便发力。
“你讲得不对。”反让人家揪住了狐狸尾巴,“这饮器品次【177】,古玉及古窑器,上;犀、玛瑙,次;上好瓷又次;黄白金叵罗,下;螺形锐底数曲者,最下。可见,玉器本为上品。可玉亦有假冒者,盖以药煮石而似玉者,也可以作酒杯,名为药玉船【178】。这是王十朋为苏轼诗《正月三日点灯会客》所作注释中讲的。请验证。”
“验毕。确实是石质的。”又放在这边。
“你可有鹦鹉杯【179】、鸬鹚杓【180】?”斯夫这话纯粹就成了戏耍,自然是根本用不着小膘回答。况且,他也回答不出。
斯夫继续:“金母招群仙宴于赤水,坐有碧玉鹦鹉杯,白玉鸬鹚杓。杯干则杓自挹,欲饮则杯自举【181】。李白有诗云:鸬鹚杓、鹦鹉杯,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182】。罢罢罢,讲这些对你就是对牛弹琴。我也不耐烦一件一件地与你论及,便将你这酒器中集几种一起来讲。先 说这酒壶。壶本称注子【183】,又称偏提【184】。为什么叫偏提?元和初,酌酒犹用樽杓……居无何,稍用注子,其形若罃,而盖觜(嘴)柄皆具。大和九年,中贵人恶其名同郑注,乃去柄安系,若茗瓶而小异,目之曰偏提。一边有柄,提起来就偏斜,不是偏提吗?再讲沓杯【185】。刁约使契丹,有诗云:饯行三匹制。匹制以大小罂为之。《通雅》上讲,此盖今之沓杯,俗称套杯。或五或六,外大内小。”
斯夫又拿过一件说道:“你知道这叫酒盘【186】吗?即托酒器的盘子。唐朝造的托子,本以承茶杯用的。至宋则酒盏亦用托矣。酒盘一名护衣盘者,是明朝创造,前代没有。这便产生了些争议。其实,酒盘古已有之,称为承盘【187】。《周礼·司尊彝》记载,春祠夏禴,祼用鸡彝鸟彝,皆有舟。舟,是尊下台,如同今时承盘。可见,盘者,古时称为舟。还有杯衬【188】。今人饮酒,杯下衬以托子,不知始于何时。其实,是蜀相崔宁之女,以茶杯无衬,病其烫手,取碟子承之。既啜而杯倾,乃以蜡环碟子中央,其杯遂定。即命工匠以漆环代蜡,进于蜀相。崔宁大奇之,为制名而词于宾友,人人以为方便。于是,传者更环以底,愈新其制,以至百状。所以,这杯衬实际上是为茶器设置的。后来反而被酒器拿来专用。”
不怕天不怕地,就怕斯夫的兴奋剂。
他若是兴奋起来,那就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想刹都刹不住口:“索性,连你这镶嵌珠宝的瓢也一并拣走算了,免得与你这任嘛不懂的小兹喽一起受罪受怨受委屈。赠你一首《瓢赋》【189】换你这个瓢,是这样说的:送子清酤,挹兹瓢杓。器为人用,势本天作。生也绵绵,长非濩落。工虽能而莫聘,宾有量而是度。外象招摇,中虚橐龠。泛然无系,似为客之漂流;浮而不沉,如从事之鸣跃。许何挂而厌喧,颜何饮而为乐?传一杯之引满,更百壶之竭涸。倘遇主人之深恩,敢忘此堂之斟酌。谢谢了,店主,不敢忘了您老人家的深恩呢!”
“一个破瓢也值得你如此拽文。”小膘已被斯夫云里雾里山里川里的罩懵,转晕,思维如一丝丝线,任人牵系,不能自己。人家的话听起来似懂非懂,自家的话说出来也是有气无力,没了力度,只有挣扎的份了。
“不然。周礼禜门祭时用瓢赍【190】,这就不再是破瓢了,是国家礼仪的象征物。禜门就是指国门。装得像个青春派,你懂吗?这个你就更不懂了,你就更懵了。我把你好有一比,”斯夫拿起一个小石罂,“服匿如罂,小口大腹,方底,用受酒酪【191】【192】。”
又换一个竹筒酒樽:“此君少日清而癯,尔来黑肥如瓠壶。缩肩短帽压两耳,不独容君更容酒。【193】”
众人都笑了起来,连老者也破涕为笑,深服这后生的渊博与幽默。
也有不解的,也是故意逗:“不是三比吗?一个石罂,一个竹樽,还应该有一个的。”
就有那伶俐的道破:“一准是那个破瓢了。‘外象招摇,中虚橐龠’【194】。肚子里怕是只装了些个酒吧?”
又是接下来的一阵笑,有了前仰后合的感觉。解气,解恨,解闷,就知道小膘在礼城的人缘有多差,竟没有一个人肯为他说句话。
一种很孤独的感觉,孤立,氛围中的孤立使他如梦方醒。回过味来,醒过盹来,知道斯夫所讲决非好话。他倒是不在乎他的挖苦,他实在是心疼他那些个酒器,再任他这样讲下去,怕是连这店也保不住了。已经涉及到他这个人了,石罂,竹樽,破瓢,用他店里的器物,套他店主的身物。人再傻不是也有个脸面呢吗?
就应了那句老话的形容,恼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这话讲得有科学,讲医道,心头激火才恼,胆大生烟才恶。上火上火,作恶作恶,火转为恼,恶转为怒:
“不错。老子是百无能耐,只会喝酒。今儿个咱就以酒量决胜负,定这些酒器的归属。”
众人都烦他:“讲好了的道明来历定归属。红口白牙,怎可变卦?”
“又找中人,又立字据,难道都不作数?”
“不作数不作数!不作数你等又能怎样?什么红口白牙,老子是黄口黑牙,信口雌黄。你便又能怎样?”小膘耍蛮耍赖,叉腰挺肚,脸面朝天,振振有词,“在我酒国,法大还是理大?法大!量比斗酒是最大的法。你们他娘的不服?想找不自在?找罚受罪,找他娘的杀身之祸吗?”
谈法变色,谈酒变色,谈量变色,众人都不做声了,噤若寒蝉【195】,是因为冬风刮过,有脸白的,有哆嗦的,有低头缩脑就要溜号的。谁不知这膘厮是有名的漏卮,口口声声要竟选酒王的主儿,若再敢讲理便是违法,都从心底生出怯意。
再看斯夫,瘦小也无所谓,还要加上干枯两个字,才是貌如其人。两个斯夫绑一块也比不上膘盗一半,就先泄了气。料这后生决不敢叫板,谁都怕将自己牵连。
斯夫微微一笑,轻巧,轻易,轻松,是一种很自信的微笑:“昔年常接五陵狂,洪饮花间数十场【196】【197】。说到量比,不错,确为王法最高。就依你,不就是依量定归属吗?合理!合法!你说怎样就怎样。看你也怪可怜的,马上就要成为身无分文、无家可归的人了!好,你说,怎么来。量比还是斗酒?急觞还是慢饮?是请律师还是立字据?饮法条件就都随你。这叫客随主便,我奉陪到底。”
小膘一愣。出乎意料,家雀似的个小人,胆大包天,叫板接招,神态自若,口气如此之强硬,态度如此之恶劣。没见过,真的没见过。也曾有敢比试的,可没见过这么狂的,还不是虚张声势,还不是张牙舞爪,一动真格的,就吓得尿了裤。少来这套。
小膘挺挺胸,将肥膘肉抖一抖,知道他习惯的伙计忙忙地把他的服饰取出来,一身的紫衣裤褂,紫帽当头,外罩的绸袍上印满大大小小的照世杯【198】,上九流的最高一级。难怪如此牛气,仅次于酒王的量服,接班人。
“把你的级别亮亮吧!”小膘神气活现,双目朝天,不可一世的架势。
“我?”斯夫摇摇头,“没有,咱家可是从来不找那些个麻烦,弄些个虚名有什么用,就算是个白丁吧,不可貌相的白丁,不可斗量的白丁,将相本无种的白丁,男儿当自强的白丁。说不定哪天,弄他个酒王当当也只怕是玩似的呢!”
“哼!”小膘从鼻子里边哼出一副不屑之气,眼斜视,嘴歪撇,咧成个八万,并不理会。
“您老人家就委屈着点吧。将就着与我耍耍,还不知是谁胜谁负呢。”
斯夫轻视中含着挑逗戏耍, 就是给他点火,把火烧得越旺越好,点起小膘的十分气恼:“得得。少他妈罗嗦,少他娘废话,就立字据为凭。请律师?那不成了小题大做,你可也得配。如你输与我,酒器拿不走不说,你也要与我做一辈子酒奴。”
怎么都爱简化程序?怎么都是败者酒奴?就没点新鲜的说辞?怎没点新鲜的结果?斯夫就觉得没意思:“跟你们这等水平的玩儿,真是玩不出新意来。若是你输了呢?”
“这……”小膘又是一愣,是那种出乎意料之外的意外,他实在是没想过会输,不耐烦:“随你!”
“好!痛快。这才像个男子汉。急觞【199】?”
“随你!”小膘已是一副大人不计小人过的气度。
老者一直冷眼观望,本担心斯夫在量比中吃亏,见他成竹在胸,心里有了几分底。忽然想起酒器九品【200】,便要斯夫在字据里边加入。
“可是蓬莱盏、海川螺、舞仙琖、瓠子卮、幔卷荷、金蕉叶、玉蟾儿、醉刘伶、东溟样共九种酒器吗?”
“正是正是。蓬莱盏上有三岛……”老者忽然话多起来,如数家珍般迫不及待的神情,惜爱之情溢于言表。
斯夫摇摇手:“放心!跑不了它。”刷刷几笔,已将字据草就,“不知老人家尊姓大名?”
“本姓李,单名一个庚。”原来与太白金星同名同姓,原来那楹联是老人所写。
于是就又加了一条:归政族长,并终身为族长之奴。这就是酒可雇人的律条,是斯夫自愿替老族长拔冲,也说明斯夫的自信。否则,这便是一种冒险,是拿人与物在赌注。应了那句话:艺高人胆大。在酒国,就是量高人胆大。
小膘为尊级,用一个饕餮纹铜尊【201】。
斯夫自言自语:“道人不惜阶前水,借与匏尊自在尝【202】【203】。椰尊嫌窄,瓠壶嫌俗【204】【205】,我便来个簇器并饮【206】,才是效王者风度。”
这大大刺激了小膘的虚荣心,怎肯在他下风!也嚷着要簇器并饮。
是潘[山亢]事迹。朱温初兼四镇,蜀遣潘[山亢]持聘。潘[山亢]每饮宴,礼容益恭。朱温饮酣,谓曰:押衙能饮一盘器物乎?潘[山亢]曰:不敢,乃簇在席器皿,次第注酌。潘[山亢]并饮之,愈温克。朱温谓其归馆多应倾泄困卧,遣人侦之,潘[山亢]簪笋箨冠,称所得酒物。
“上顿【207】喽!”酒赛开始。
二人商定,以小膘店中现有酒器,从大到小、由高而低的饮酒。鼎为酒王专用,不是任什么人都可以用的,小膘不敢,没资格,用了就是犯上做乱。就从尊开始,至杯终止。
这已经是将三等二十六级的酒器饮用过一轮了,每种酒器注满一饮为限,而急觞又须急饮,不得间歇,以倒酒为败。
小膘狞笑着取出一只蟹杯【208】,是以金银仿照螃蟹的形状制作的。饮不尽,则双螯钳其唇,必尽乃脱。
“如再饮过一轮不分胜负,我们就用它。”小膘本意用蟹杯治斯夫。
喝到最后,他反有点顶不住。实在难以下咽时,自己倒被那蟹杯双螯钳夹住嘴唇,疼得哇哇大叫,眼泪、鼻涕,连同腹中的酒食一并喷泻而出。败了,败得一塌糊涂。
这才真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取出蟹杯夹了自己的唇。
需注释共计208条
(下·52条)
157】“河亭收酒器,语尽各西东”句
158】【国差甔】
159】“名花红满舫,美酝绿盈甔”句
160】“香螺卮·赵飞燕”事
161】“香螺酌美酒,枯蚌籍兰殽”
162】“暖卧摩绵褥,晨倾药酒螺”句
163】【虾头杯】
164】【双饮盏】
165】【禺邗王壶】
166】【铜鹤樽】
167】【酒驼香龟】
168】【温凉玉斝】
169】【碧瑶杯】
170】【鲛胎盏】
171】【鹤顶杯】
172】【经程】
173】【鸳鸯转香壶】
174】“尾动唯须急…深浅任君情”句
175】【药玉船】
176】“玉船湛湛…鹅儿色尚深”句
177】【饮器品次】
178】“盖以药煮…名为药玉船”句
179】【鹦鹉杯】
180】【鸬鹚杓】
181】“金母招群…则杯自举”句
182】“鸬鹚杓、鹦鹉杯…倾三百杯”句
183】【注子】
184】【偏提】
185】【沓杯】
186】【酒盘】
187】【承盘】
188】【杯衬】
189】【瓢赋】
190】【瓢赍】
191】“服匿如罂,口大腹方底,用受酒酪”句
192】【服匿】
193】“此君少日…君更容酒”句
194】“外象招摇,中虚橐龠”句
195】“噤若寒蝉”句
196】“昔年常接…间数十场”句
197】【洪饮】
198】【照世杯】
199】【急觞】
200】【酒器九品】
201】【饕餮纹铜尊】
202】“道人不惜…尊自在尝”句
203】【匏尊】
204】“椰尊嫌窄,瓠壶嫌俗”句
205】【瓠壶】
206】【簇器并饮】
207】【上顿】
208】【蟹杯】
作者 :谷金子
编排/柒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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