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主体性到底是什么?|未央
发布于 2021-09-07 11:12
女性要如何获得主体性,这对于我从来都不是一个行动,而是一个问题。
在展开这个问题之前我先说一个故事。
“但凡男人写女人的东西都值得怀疑的,因为男人既是法官又是当事人。”——普兰.德.拉巴尔我曾经在另外一篇文章里引用过这句话,上次是为了谈论《日出》这个戏,在这里我就不重复了,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看我的另外一篇文章。
从《日出》看陈白露的自我认知与解脱之路
那么,在一百年之后,男性写作者是否对于女性有了全新的认知呢?这让我想起前阵子看过的一个剧本——《鱼玄机》也是一位男性写作者以女性视角去描写关于女性的情欲。坦白说,在易卜生的“娜拉”或者“海达高布乐”里尚且可以看到一些女性反抗自身命运的勇气,在这个世纪几乎消失殆尽。这个剧本中,女主除了纠结于自己是不是被男人所爱之外几乎没有别的事情可以琢磨(这让我想起《厌女》这本书)。看完之后,我就写了关于这个故事的另外一个版本,女主坚持在狱中活着是认为自己无罪,因为无罪所以酷刑也是可以忍受的,而且她根本不在乎是不是有男人爱自己或者帮助自己。她的行事逻辑在于,你们口口声声号称法律公正,那就证明我的清白给我看,废话免谈也不要和我去搞意识形态的东西,或者你们痛快点弄死我得了反正我是不会认罪的。那么问题来了,一个男性作者书写女性情欲,请问他的对象是谁?我认为他的对象仅仅只是男人而已,这整个事件中,女性被完整的排除在外,虽然描绘的对象是女性,但是抱歉,这位女性连起码的人格都没有(她所做的事情就是等着被爱),她只是男权凝视下的“工具人”,所以我不认为男性真的有资格替女性去发声音,讨回什么公道,谈论什么女性的喜怒哀乐,又或者去诉说些什么关于情爱的个人体验,谢谢你们。难道女性都是哑巴吗?女性不能自己书写自己的故事吗?所以这些故事的本质还是厌女。一个女性被完整的排除在自我的生命之外,被塑造成为一种“他人的审美对象”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异化的吗?
很多人喜欢谈论关于女性的主体性这个事情。其实对于我而言,女性的主体性从来都不是一个结论(仿佛我们拥有了,一切就完事大吉了,我们就独立了有尊严了?)这对于我而言一直都是一个问题,什么是女性的主体性?如果依照男权的逻辑,女性只要通过出卖自己(的什么)往上爬就可以奴役其他人,那么就获得主体性了?不好意思,这只是一种小布尔乔亚式可笑的天真,一种男权的行事逻辑,此处不分性别。小鲜肉现象是女性获得了主体性吗?事实上将男性的柔弱或者美作为一个“客体来审美”依然是男权的逻辑,难道小鲜肉的本质不是厌女吗?难道小鲜肉们看起来不像是具有男性性征的女人?在这些逻辑中,女性的认同事实上是被排除在外的。在《厌女》中写的很清楚,男性的认同才是认同,女性附和就对了,没人在乎你们的意见。至此这世界已经扭曲成什么样了?所谓的打着“女性主义”旗号的东西,也不过满足“父权结构”的另一种说辞而已。
在我的前一篇文章里,我谈到了消费主义已经变成了一种新宗教,“买买买”就是一种新神崛起。在这个游戏中“玩家”可以通过简单的购买行为消除一切的不愉快。就像它所宣称的那样,一个关于消费主义的新天堂,在那里没有痛苦,只有买买买,购买力决定了你的社会地位,你通过购买“外物”来标志自己是谁,所以你是谁不重要,你买了什么才重要。换而言之,没人在乎你是谁,你随时随地可以过购买来标注自我。广告已然成为了一种新的“传教”方式,它们如同咒语一般充斥在生活的方方面面,“买我吧,你就不再是过去的你了,你就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让生活变得更好”等等。但是,你果真需要那些这辈子可能永远不会再看第二眼的东西吗?那些看起来没有什么区别的口红色号果然可以让一个人变成另外一个人?这不过是一种幼稚的幻想罢了,这是对于无力真正改变自己生活的可怜的期望而已。这也恰恰证明了阶级固化,上升的通道已被堵死,人们对于另外一种生活的想象力已被榨干,只能通过购买来短暂的促进自己的多巴胺分泌。所以在消费主义的今天,你究竟购买的是物品本身?还是它的意识形态?在我的另外一篇文章里谈论过这个事情,我就不重复了。
是谁在操纵你的多巴胺?
《厌女》中谈到那些依然保留母系社会的氏族中并没有“俄狄浦斯情结”,可见这种所谓的各种情结并不是人的本质,它不过是一种文化的构建。所以这些对于俄狄浦斯情结的解析,以及菲勒斯能指的莫名崇拜,难道本质不是为了巩固父权制?事实上文化的本质都是一种构建的过程,所以在弗洛伊德谈论女性的歇斯底里时说道,女性是因为嫉妒自身没有菲勒斯,女性是不完整的男性,女性必须依赖男性的菲勒斯时真是即男权又可笑。这其实展示了所谓的精神分析也不过一种自说自话的构建为了某种”大他者“存在的需要。连齐泽克自己都认为精神分析对于个体已然失效,显而易见的是,精神分析什么时候有效果?它只是给了父权制一个有力的武器而已。
不论是资本主义,还是今天的消费主义,父权制回归到本质都是阶级。它只是展现的手段不一样罢了。更何况父权制和资本主义,原教旨主义等等结合之深,到了今天依然很难摆脱。而女性作为半数的消费者,资本主义怎么可能放过,一边大举政治正确的大旗,一边拼命鼓励女性自己赚钱为自己消费,现在不提女为悦己者容了。“你买化妆品是为了取悦自己哦”,不是为了给男人看,拜托,难道我看的到自己的脸?这难道不是对于女性的刻板印象换一套心安理得的说辞?这难道不是即想让女性消费又想消费的女性的左右打脸的做法?一边女性需要提升自我形象来取悦自己哦,一边转而创造了更多刻板印象的消费品。这不过是意识形态换汤不换药的结果而本质上还是消费主义。你要美,你要打扮,你要瘦,等等(背后全部都是关于商品的推销),因为这些(现在不提取悦男性了,政治不正确嘛,因为这些都是为了你好)。将“大他者”的意志强加在每一个的身上,强暴者将强奸的逻辑转化成为爱的例子见的还少吗?就像戴锦华说的,爱上你的强暴者,把强奸变成顺奸至少你还能获得一些快感。(在这里她谈论的是资本主义)
我也厌恶过自己的女性身份,曾经觉得如果我是男性我的生活会容易得多,毕竟在父权社会里谁不想要性别红利啊。虽然这些想法都是厌女,但是这是一个基础的事实,这也是我们需要努力的方向——认清这个时代并且超越它。
在上野千鹤子的另外一本书《父权制与资本主义》中她提出了一个很棒的问题,为什么资本主义依然需要父权制。我们都知道父权制诞生于农耕文明,为什么在如此普遍的工业化时代父权制依然畅通无阻,她从方方面面解析了父权制存在的证据并且列举了父权制在意识形态层面依然起作用的例子(感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看这本书,这里我就不展开了)。就像意识形态换一套说法而已,本质依然是换汤不换药的权力结构。所以女权主义需要的是新的叙事逻辑,而不是照搬父权制的模式。
虽然资本主义的逻辑是,哪里有流量就流向哪里。但是在消费主义的今天并没有因为女性消费力的提升而变成另外一种逻辑,如果认为女性拥有了消费力就是拥有了主体性,那只是一种小布尔乔亚式的幼稚。
那么我将回到我之前的那个问题,什么是女性的主体性?我认为那是一种完全不同于男性主体性逻辑的另外一种存在。所以我在前一篇文章中谈到的关于消费主义的“去神化(祛魅)”才是最重要的。
在想象的共同体中没有一个词语是无辜的
事实上,父权制,资本主义,消费主义只是一座山,它没有那么无法想象,翻越了这座山,就可以看到另外一种逻辑以及另外一种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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