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暗示立下的遗嘱(五)——遗嘱有效吗?

懂点法律，少点麻烦！       

小编有话说：

陈洁律师曾经担任了二十年的东方电台《东方大律师》节目主持人，播名洁蕙。

2003年，著名剧作家陈心豪（已故）和洁蕙，以洁蕙本人及其在电台工作的素材为原型，共同创作了纪实小说《东方大律师》，后来，又根据该小说拍摄了电视连续剧《东方大律师》。

我们在此把小说进行连载，以飨读者，也以此缅怀已故的著名剧作家陈心豪老师！

正在连载的本期故事：

《用暗示立下的遗嘱》

前情回顾：

（一）儿子儿媳大闹病房

（二）房子被强行隔断

（三）把遗产藏在了身上

（四）邻居为前儿媳打抱不平

（五）

遗嘱有效吗？

是日上午法院就杨家好婆遗产案开庭审理。范蕾、欧阳平、朱凤仙坐在原告席上，而杨旭东、汤柔兰及冯律师则与之相对而坐。构成的形势倒是很妙，左右都是两女一男，这大约能说明人们为什么总把“婆婆妈妈、姑嫂妯娌”作为民事纠纷的代义词，抑或也能说明眼下的世态多半是阴盛阳衰。

范蕾的向合议庭表述的观点很明朗：“对遗产的继承是否合法，唯一标准是它是否体现了遗产人的真实愿望。考察本案的始末，我们不难发现杨家好婆和朱凤仙虽然在法律上解除了婆媳关系，但在实际生活中的互相敬爱，互相帮助，互相体贴，依然维系着那份虽无法律名分，却有婆媳之实的诚挚而高尚的情义。也因为如此，杨家好婆在生前曾经多次表示，她死后房子是保不住了，难免会被儿子、儿媳拿去的；但还有些金货、存折，总要想办法留给凤仙，也即原告。也因为如此，杨家好婆临终前将这些遗产紧贴在身上，撇开近在尺咫的儿子媳妇，请邻居专程召来家住市郊的朱凤仙为她擦洗身子，为她送终。”

范蕾稍顿片刻，以此吸引法官的注意力：“在这里原告代理人必须强调，杨家好婆将这笔遗产紧贴在身上，并召来朱凤仙请她为之擦洗身子的情节，是一种将此遗产留给朱凤仙的明确表示。其理由是杨家好婆没有文化，长期卧病在床，孤陋寡闻，因此她既不知道也不可能以书面的，经过公证处公证的法定形式留下遗嘱，而只能按照她认为的合理方法或是口喻，或是暗示。”

冯律师忽然起身抗议：“反对！原告代理人所谓暗示的提法，只是生者对死者的主观猜测。举例说明吧，杨家好婆临终前对原告看了最后一眼，那么，它意味着什么？原告可以说是老人对朱凤仙的依恋；而被告则可以说，是老人对朱凤仙的警惕，甚至可以猜测老人想对原告说，‘噢，朱凤仙，别动坏脑筋，想和我儿子争遗产’！”

冯律师的话很幽默，激起法庭上、下一阵窃笑。

但欧阳平飞快地接上，巧妙地对笑声作出相反的解释，套住冯律师：“不错，被告代理人列举的主观推断是很可笑，因为它忽略了一个根本的事实前提！”说着，他从容起身，“众所周知，按照民族的习惯，为死者送终，擦洗身子是一种约定成俗的，将由亲生子女等直系亲属担任的，尽孝的行为。杨家好婆舍近求远，舍子、媳而求原告，无疑地是认定原告是唯一能为之尽孝的最可亲近的人物。因此，联系她有意将存折、金货紧贴在自己身上的行为，其赠送原告遗产的真实愿望不言而喻！”

冯律师却寸步不让，反唇相讥：“不言而喻？那实际上还是你运用自己对民间风俗的理解，去对死者的愿望作出判断而已！因为死者已去，不能言语啊！”

欧阳平浅淡地笑笑，加强语气：“那么关键是对好婆遗愿所作的判断是否准确，是不是？”

“对！”

“那我们不妨再从另一个角度考察死者的真实愿望孰是孰非！”他说，脸色严峻起来：“那就是被告杨旭东使用暴力，夺取了这些财产之后，竟然弃下生身母亲未寒尚温的遗体，全然不顾扬长而去，竟然回到隔壁家中，继续和配偶饮酒作乐，弹冠相庆这意外所得之财。试问，如果让这样的不肖之子继承这笔财产，会是一个善良、正直的老人真实的愿望吗？而对比之下，当被告在其母亲的遗体前殴打原告，强行夺走这笔财产之后，原告却忍着创痛，挣扎起身，继续为死者更衣，继续为死者梳理头发，并及时通知殡葬公司善后，这样行为它告诉我们什么？告诉我们原告对死者的感情是纯洁的，高尚的，是无法以去金钱和世俗的眼光去度量的！因此，它以事实表明，原告接受这笔财产将是周围邻居和一切有良知的人众望所归，也是老人家生前最真实、最诚挚的愿望！”

他的话如玉盘滚珠，字字清晰、的砾，击打在法官和听众的心坎上。范蕾因势利导地作出结论：“鉴于上述事实，原告方认为杨家好婆用暗示的方式留下遗嘱，是客观的，真实的，有效的。而且，按照《遗产法》第14条条款，‘继承人之外的，对被继承人赡养较多的，可以分给他们适当的财产’，因此恳请合议庭按照事实作出有利原告的判决，使死者九泉之下得以瞑目！”

法庭上、下鸦雀无声，唯有朱凤仙为怀念好婆生前对她理解、呵护、珍爱而轻轻地饮泣。杨旭东似乎有些惶愧地低下头去，汤柔兰则沉默不语。主审法官注意着三人的表情，忽然问：“被告人杨旭东，你有什么不同意见对法庭陈述吗？”

杨旭东朝朱凤仙瞥了一眼，说：“我，希望法庭调解。”

“原告是否同意被告要求？”主审法官询问，范蕾、欧阳平和朱凤仙商议过后，表示接受被告杨旭东的提议。主审法官因此宣布休庭，等待庭外调解结果出来后再作计议。

午后，在法院会议室内，由主审法官主持双方当事人和律师进行协商。主审法官坦言：“作为本案的主审法官，我倾向于原告律师提出的意见，杨家好婆生前和临终前的种种言行，都表达了她把这部分财产留给原告朱凤仙的愿望。对此，我希望被告方心平气和地客观而公正地想一想后，作出让步。”

法官说完后，杨旭东没有吭声，先从口袋里掏出个纸包打开，露出银行存折、金货。而后，他声音有些喑哑地说：“我接受法官的提议，2000元存折、一根金条、三枚戒指、五个银元，都在这儿。”说着，他把连纸包带物品，推向朱凤仙，“你都拿去吧！”

“都，都给她啊？”汤柔兰诧舌，杨旭东旋即沉下脸：“这是老娘的意思，你别插嘴！”

“你这样做，很好！”法官夸奖杨旭东，并将财物移到朱凤仙面前，问：“那就这样结案吧？”

朱凤仙突然地说声“不！”

“不？那你……？”法官眉峰即耸，不解地望着朱凤仙，范蕾和欧阳平也感到纳闷。但朱凤仙诚恳地说：“我其它东西都不要，就把娘平时戴的那枚红宝石戒指给我作个纪念吧。”

杨旭东吃惊最大：“这，我是诚心的，我不会反悔！”

“我知道。我和你娘投缘，她生前对我好，我已经满足了。你今天这样做，我想娘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朱凤仙说，忽然掉下了眼泪。她默默地将纸包中的的红宝石戒指取出，含着热泪，默默地将它戴上后，将其余财物都推送到杨旭东夫妇面前。

汤柔兰看似呆了，眼神中含藏着惶惑，也含藏着些许的羞惭……

“朱小姐，你，考虑定了？其余，都放弃。”法官问，他为这非凡女性的卓约表现深深感动。

“考虑定了，其余我都放弃。”她说，范蕾赞许地点头：“那这事就了断了，拟写份协议书签字吧。”

双方律师很快拟就协议书条文，朱凤仙签了字，当法官将协议书传递给杨旭东请他签字时，杨旭东执笔的手微微颤抖，忽然望着朱凤仙，幽幽而粗重地说了声：“对不起，凤仙。”

“娘走了，你们好好过日子吧，也让她老人家放心。”朱凤仙对杨旭东说，也对汤柔兰说，汤柔兰忽然一阵激颤，呢嚅地说：“我，我也说一声对不起！”说着，她忽然哭泣起来，为了对生者的内疚，也为了对死者的忏悔。主审法官转首对朱凤仙钦仰地说道：“谢谢你，朱小姐，法律、道德，都为你喝采！”

目睹如此充满人际间美好和善情的结局，欧阳平震动了，他不自觉地向慧子望去。慧子柔曼地回以一笑，令他又一个震动，但倏然他一声叹息，满怀遗憾地掉过首去，心事浩茫地望着会议室窗外很明媚的阳光。倏尔，他发现，范蕾正临窗而坐，光线勾勒出她的侧影，象是一道很美很雅致的风景线。他看得有些出神，脑海里却莫名其妙地跳出了苏东坡的词句：“枝上柳绵吹又少，天涯何愁无芳草”？他为自己的瞬间的思想愣了，赶忙收回视线……

调解结束后，慧子随着帅哥走去停车坪。恰好欧阳平也去，慧子赶上一步和他说话：“很感谢你能挺身而出，维护朱凤仙的利益，弘扬社会美德。”

欧阳平只是笑笑，慧子奇怪：“你笑什么？”

“我为朱凤仙善良的品质而感动，但这并不意味我放弃自己的观点，被你征服。”他说，慧子吃惊：“哦？是谁告诉的，我想征服你？”

 “没人告诉我，但我能感觉到。”欧阳平耸肩淡泊地一笑，慧子女孩子味地不以为然：“你能感觉到？得了，你有那么聪明？”

“我不聪明，但也不笨。你只允许我走进你的节目，从不允许我走进你的心灵，那答案不就很清楚了吗？”欧阳平情态错综地望着她太阳下很青春的脸，说。慧子被他说住了，想起那晚他送花时她对他的冷落，一时无语。这时，范蕾和阿兰说话着走来，范蕾主动招呼：“博士，允许你挑个方式，让我好好谢你！”

欧阳平闻言一怔，脑海里蓦然又闪过“天涯何愁无芳草”的词句，看了眼身边的慧子后，却对范蕾一笑：“不，你挑个方式，我谢你！”

范蕾也一怔：“嘿，是你助我一臂之力，怎么谢我？”

范蕾看着欧阳平和慧子相对而立的情态，很聪明觉悟到什么，微妙地一笑：“既然你自愿请客，而慧子又不反对的话，我何乐不为呢？”

“嘿，他出钱请你玩，请你喝，关我什么事啊！”慧子奇怪欧阳平的表现，也奇怪自己为什么会有点恼火，冷笑着说过后，转对阿兰：“阿兰，我们搭帅哥的车回电台！”

阿兰说声好，慧子便牵起她的手，弃下欧阳平就走，但她没忘记回首对范蕾招呼：“哎，但愿你今晚玩兴十足，食量加倍？”

“绝对，澳洲龙虾保龄球、田园野鳖迪斯科，我全要！”范蕾说，目送慧子和阿兰上车后，转首对欧阳平神秘兮兮地诡笑：“如果你现在改变主意，我可以为你省下一笔开支。”

欧阳平正经了：“不，我是认真的谢你，诚心诚意！”

“那好吧，我一路选择，你随后。”说完，两人各自走向自己的小车，范蕾率先启动驶离停车坪，欧阳平紧随其后地出了法院，上了街。

街上，帅哥驾驶着小车携带慧子和阿兰回电台。他透过车镜无意中往后一看，但见范蕾的小车在前，欧阳平的车在后紧随不舍，不由诧舌，一语双关地叫嚷：“嘿，大博士怎么急转弯了，跟着范律师的车追尾？”

慧子侧首一看，耸肩冷哼：“管那么多干吗？这是他的私事。”

“或许也是他的作风，打一枪，换个地方！”帅哥虽然眼下定了心追阿兰，但对欧阳平却总免不了同性相斥的妒忌，不失时机地攻击。但这次慧子却很赞同他的观点，说道：“即便那样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男人都这样。”

帅哥一怔，误以为她在说自己也在急转弯，不觉怏怏然地不做声了。慧子旋即觉悟自己说话有失考虑，笑道：“啊，对不起，你例外。”帅哥这才宽怀展颜时，不料阿兰冷冷地扔过一句话：“难说啊，也许帅哥只是车技不好，不会象欧阳平那样急转弯，但会慢转弯。”帅哥听得傻了，急了：“胡说八道！我是单轨列车，认定了方向就跑到底！”

他一说，慧子和阿兰都笑了起来。

完

懂点法律，少点麻烦

陈洁（洁蕙）律师视频介绍

陈洁律师

上海市光大律师事务所执业律师，

原为东方电台《东方大律师》节目主持人，播名洁蕙。

上海市法治研究会副秘书长，

上海市法学会民法研究会理事，

上海市作家协会会员

著名电影演员牛犇先生法律顾问

联系电话：021-34010982

陈洁律师法律服务：婚姻家庭、动拆迁、合同纠纷、刑事案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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