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新文明纪元》丨第九章:资源之秘

只要有人类存在，就一定有剥削和压迫。

 

“李末，如果天空之城真的如你所说文明如此发达，那你又为何冒着一旦被发现就将被消除记忆，永久下放到地下城的危险，私自跑到地下城呢？难道，你的目的就单单是为了性侵女性？”

 

 

“这只是一方面原因吧……另一方面是，天空之城的生活太过安逸了……”

 

李末的这个回答，无疑深深地刺伤了宋暮的内心。原来在从小到大，她和她的家人们做梦都不敢想象的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在眼前这个男人的眼里，却似乎是丝毫不值得的垃圾一般。

 

“或许在你们的眼里，听我讲下来会觉得天空之城是天堂一般的存在。每个人生下来就已经拥有了一切，不需要担心饥饿、寒冷和疾病，但是凡事都是有利有弊的。天空之城，也是如此。”

 

和刚被抓进来时的紧张不同，经过一段时间的讲述之后，李末渐渐地平静下来。他的陈述十分有条理，能够看得出他必然是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天空城之所以能够发展成如今的样子，最大的原因就是科技足够发达。而为了保证科研的强度，所以天空城早在创建之初就设定了二十年义务教育的措施。后来这一政策不断升级，到了现在几乎是终生义务教育了。”

 

“终身义务教育，这有什么不好么？你应该知道，地下城目前绝大多数的平民家庭，孩子就连小学都读不起。”

 

李末提到的关于天空之城所实行的全民终身义务教育制度，又让宋暮联想到了自己和弟弟唐终从小父母双亡后，被迫失去教育的悲惨记忆。

 

“你也应该知道，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终身义务教育的确听起来很不错，但是它还有一个条件，就是强制。学习、考试、科研，这些对于所有天空城居民而言，都不永无休止的终身制。科研项目也是定期定量考核的，如果完成不了，也要面临相应的处罚。”

 

“是什么样的惩罚机制？坐牢吗？”

 

“坐牢并不是最常使用的惩罚措施，在天空之城最常用的惩罚机制，是被孤立。也就是如果被判定未能按时按量完成科研项目，将会被强制限制人际交往，日常行动会全部被监控，包括与自己的亲人之间也不能进行任何沟通交流。要知道，整个天空之城总共只有十万的人口总量，失去人际关系对于天空之城居民而言，无疑是极其残酷的惩罚。”

 

“由于生存资源和空间有限，天空之城还有一条硬性规定，居民一生只有一次生育机会。而且，即使孩子出现流产、夭折，也不得再次生育，否则也将面临严惩。”

 

“我的孩子就是怀孕五个月的时候意外流产了，后来受此影响我的科研项目也未能按期完成，再后来妻子也和我离婚了。从那之后我就彻底自暴自弃了，之后的科研项目连续未能完成。最后我就用了自己全部的积蓄，买通关系私自跑到地下城。其实与其说我性侵女性是为了发泄色欲，倒不如说我渴望能让对方为我生下个孩子，好让我后半辈子有个寄托。”

 

“之所以把天空之城存在的秘密告诉你，其实原因除了为保命之外，还因为我觉得天空之城并不是所谓的人类文明灯塔，虽然它的科技非常发达，居民的物质生活也非常的丰富，但是我认为它更像是个病人，一个强迫症患者。”

 

“强迫症患者，这话从何而来？”

 

“可能对于你们地下城居民来说，足够的食物，清洁的水，安全的治安是最需要的。但是这些东西天空城早在创立之初就已经实现了，所以那里的居民几乎没有人认为上述东西有什么宝贵的。所有人都在无休止地学习、研究、发明创造，看上去似乎是对人类文明延续壮大的积极进取，本质上却是一种对于自身未来命运不确定性的紧张恐惧，所以把‘科技’神话，认为只要科技能够持续突破，未来总有一天人类能够彻底改造地球生态，重返地表生活。”

 

“另外我还要告诉你们的是，你们地下城之所以物资长期短缺，是因为目前地球尚存的有限资源储备中，绝大多数依照地下城目前的科技水平都还无法有效提取使用，所以这些主要是被天空城用以维护空间正常运行的。和地下城自身运转所需资源偏低不同，天空城的耗能情况是非常大的，原因既包括维持空间内高级别舒适度耗能巨大，更在于很多的重复性的科研实验项目，每日也需要耗费大量的资源。”

 

“所以天空之城虽然人口只有十万左右，但是每日消耗资源规模是千万人口地下城的十倍不止。按照目前的消耗速度，如果不能在未来二三十年间尽快发现重塑地球生态环境的突破性技术，那么地球可用的资源也将被彻底耗尽。到那个时候，才是人类文明的最大的危机，人类很可能会面临彻底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