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红楼 ‖ 第九六回:宝玉挨打到底怨谁?
发布于 2021-09-05 19:51
刘旦宅绘《宝玉挨打》
书中第三十三回自始至终只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宝玉挨打的前因后果。
宝玉挨打的原因从表面上来看,只有两点,一个内因一个外因:内因是平时不好好学习“荒疏学业”,平时表现就不好,让贾政一想到就来气;再就是金钏儿死,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贾环落井下石,趁机向贾政举报他淫辱母婢;外因是贾府政敌忠顺王府来人向宝玉索要琪官,贾政由此认定宝玉在外流荡优伶,表赠私物。
这一节的前情是金钏儿跳井死,宝钗特意去宽慰王夫人。这个时候宝玉正在会客,他会的不是别人,正是黛玉的老师,经贾府提携一路官运亨通的贾雨村。耐人寻味的是,贾雨村大暑天里不在家凉快跑来贾府拜会贾政,还非得提出来要见见宝玉。宝玉没办法只好换了衣裳去会客。从后文里贾政数落宝玉的话里不难推断,宝玉与贾雨村的会面应当不只是打个招呼这么简单。相反,应当是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做了一番交流的。但是因为宝玉压根儿就不想跟雨村聊天,情绪不高,情绪不高自然就“全无一点慷慨挥洒谈吐,仍是葳葳蕤[wēi ruí]蕤”“脸上一团思欲愁闷气色”。
宝玉先是被自己的爹强行叫去当着面与雨村进行“学术交流”,郁闷了好一阵子。回来之后又被自己的妈叫来,因金钏儿死的事一通数落,心情郁闷且感伤,“恨不得此时也身亡命殒,跟了金钏儿去”,好容易因为宝钗来了,他这才瞅个空儿赶紧从王夫人的屋里出来,失魂落魄地警惕性不高的时候,居然又跟贾政撞了个满怀。
这个时候的贾政原本就对宝玉刚才在贾雨村面前的表现不佳很是不满,又见他一个小孩子家好好的垂头丧气唉声叹气,平时没事贾政逮住宝玉都想批评教育一顿,见他这个样子,自然更得教育,于是贾政就斥责他,说他见雨村时表现不佳,这会又是这么个样子,就问他原因。
问个原因都先要数落宝玉几句,可见贾政指摘宝玉的不是早已常态化了。宝玉因为金钏儿死的事太意外了,惊且痛,一时没反应过来“只是怔怔的站着”。贾政见他惶悚,应对不似往日,原本无气的,这一来倒生了三分气。
明白地,宝玉在雨村面前的表现不尽如人意,贾政其实并没有生气。自己敬慕的儒家人士过府拜会自己,别人不见,单单要见宝玉,可见宝玉名声在外,有好的口碑。所以,雨村提出要见宝玉,其实是给宝玉在贾政那里加分的。
贾政气的是宝玉的精神萎靡。
这样的开端对宝玉来说极为不利。贾政提出的问题宝玉没能当场回答。贾政想继续教育宝玉的时候,忽有回事人来回:“忠顺亲王府里有人来,要见老爷。”贾政一听,自然这里就顾不上宝玉了,走去会客,宝玉得以脱身。
一听说忠顺亲王府里有人来,贾政听了,心下疑惑,暗暗思忖道:“素日并不与忠顺王府来往,为什么今日打发人来?”贾府与忠顺王府素日并不来往,这时候突然打发人来,显然事出紧急,非常突然,一定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来的不是别人,却是忠顺王府的长史官。长史官是总管王府内事务的官吏,从南朝起开始设立这一职务,以后各代王府都沿用了这个职务设置。说白了也就是忠顺王府里的大管家。
一见来的是王府大管家,贾政忙接进厅上坐了献茶,丝毫不敢怠慢。这里一个“忙”字充分体现了贾政的惶恐与敬畏。长史官一来落坐喝上了茶,未及叙谈就直接说事则体现了长史官的目中无人居高临下。这些信息无不透露出,忠顺王府与贾家不睦。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秦可卿死一节,贾珍为使儿媳的葬礼风光,想给儿子贾蓉捐个官儿,与宫里来的太监商议的时候,宫里来的太监对贾珍说话的态度都是非常客气的。而这里王府的大管家说白了也只是个下人,这个下人过贾府来趾高气扬不说,贾政亲自迎接,接进厅,寒喧都省了直奔主题,说明来者不善,一个王府的下人对贾政这样的朝廷命官都不放在眼里,非常不客气。
这就是赤祼祼的问责。
接下来长史官说的一番绵里藏针含沙射影,表面说有事相求,实际上是问责、指摘的话,极尽挖苦讽刺之能事。书中原文:那长史官先就说道:“下官此来,并非擅造潭府[深宅大院。常用作对他人住宅的尊称。潭,深邃的样子。],皆因奉王命而来,有一件事相求。看王爷面上,敢烦老大人作主,不但王爷知情,且连下官辈亦感谢不尽。”贾政听了这话,抓不住头脑,忙陪笑起身问道:“大人既奉王命而来,不知有何见谕,望大人宣明,学生好遵谕承办。”那长史官便冷笑道:“也不必承办,只用大人一句话就完了。我们府里有一个做小旦的琪官,那原是奉旨由内园赐出,只从出来,好好在府里,住了不下半年,如今竟三五日不见回去,各处去找,又摸不着他的道路,因此各处访察。这一城内,十停[总数分成几份,其中一份叫一停。]人倒有八停人都说,他近日和衔玉的那位令郎相与甚厚。下官辈听了,尊府不比别家,可以擅入索取,因此启明王爷。王爷亦云:‘若是别的戏子呢,一百个也罢了;只是这琪官乃奉旨所赐,不便转赠令郎。若十分爱慕,老大爷竟密题一本请旨,岂不两便?若大人不题奏时,还得转达令郎,请将琪官放回,一则可免王爷负恩之罪,二则下官辈也可免操劳求觅之苦。”
长史官说明来意,第一他不是没事找事,而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是奉忠顺王爷的命令,有事求助于贾政;第二,长史官详细说明了求助于贾政的事。琪官是“奉旨由内园赐出”,可见琪官原本是皇家御用的戏子,皇上将他像宠物一样赐给了忠顺王爷。最初的半年多时间里,他老老实实住在王府。现在却三五天不见人影子。“各处去找,又摸不着他的道路”一说,说明后文里宝玉招出来的,琪官在外面置办房产田地的事,是瞒着忠顺王府的人偷摸进行的。正因为莫明其妙不见了人影子,忠顺王爷又特别喜欢琪官,所以非找见他不可。这才四下打听,一打听才知道琪官与宝玉交好。
长史官的话,看似客气,其实句句直中要害字字指责。长史官派人打听到了宝玉跟琪官交好之后,把这个情况汇报给了王爷,这里长史官是转述的王爷的意思:第一,琪官志在必得,无论如何都要找回;第二,琪官是皇上御赐的人,不能转送给宝玉。这就是说在王爷看来宝玉就是诱拐、想独自霸占琪官。这也就好比是说宝玉把琪官给偷去了,据为己有。所不同的是,琪官是个大活人,他是被诱拐的,不是个物件,所以还不能直接定性为偷盗。
更为厉害的是长史官说的第三层意思:如果宝玉想霸占琪官,他建议贾政给皇上上一道密奏,意思就是请皇上将琪官转赐给宝玉,这样一来忠顺王爷就不会有负皇恩(皇上赐的人他给弄丢,被别人抢了去);二来长史官也不用再费劲四下去寻找。这其实是长史官挖苦贾政的说法。
素不往来的忠顺王府长史官过来贾府居然是问贾政要一个戏子!贾政听了这话,又惊又气,即命唤宝玉来。宝玉连忙赶过来(可能还以为只是贾政之前的话没问完,这个时候要接着问),贾政便问:“该死的奴才!你在家不读书也罢了,怎么又做出这些无法无天的事来!那琪官现是忠顺王爷驾前承奉之人,你是何等草芥,无故引逗他出来,如今祸及于我。”
对于长史官的话,由不得贾政不信,必须得信。所以上来贾政直接就是问责于宝玉,并不是求证。
对于父亲的问话,宝玉第一反应是抵赖坚决不承认,反正又没有人抓现行。说自己究竟连‘琪官’两个字不知为何官,更又加’引逗‘二字!”说着便哭了。这是孩子的反应,一方面不承认,一方面又因为心虚害怕哭起来了。
宝玉以为不承认就行了,没想到长史官咄咄逼人言辞凿凿,冷笑道:“公子也不必掩饰。或隐藏在家,或知其下落,早说了出来,我们也少受些辛苦,岂不念公子之德?”宝玉连说:“不知,恐是讹传,也未见得。”那长史官冷笑两声道:“现有据有证,何必还赖?必定当着老大人说了出来,公子岂不吃亏?既云不知此人,那红汗巾子怎么到了公子腰里?”
在这一节长史官与宝玉的直接交锋里,长史官上来就说了,琪官要么是被宝玉藏在了贾家,再不济宝玉也知道他的下落。这口气不容置疑,不由得让读者心生疑问,他哪来的底气?而宝玉继续不承认,将装傻进行到底。说真的是不知道,怕是谣传。长史官见他拒不承认,于是直接亮出了底牌,说琪官的红汗巾子就系在宝玉的腰里,这个怎么解释?
宝玉听了这话,不觉轰去魂魄,目瞪口呆,心下自思:“这话他如何得知!他既连这样机密事都知道了,大约别的瞒他不过,不如打发他去了,免得再说出别的事来。”
宝玉一听魂都丢了,惊得目瞪口呆。从宝玉的内心独白来看,这个时候宝玉就系着那条红汗巾子,但长史官并没有上前翻开宝玉的外衣,所以他不可能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长史官一定是听谁说的,但是这条汗巾子眼下的确就系在宝玉的腰里。87版电视剧里为了让观众好明白剧情,将汗巾子系在了宝玉的外衣的腰里,这显然跟原著内容不相符。要知道这里所说的汗巾指的是人物的裤腰带,是用来系住裤腰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书中第二十八回里蒋玉菡(即琪官)在将这条红汗巾子送给宝玉的时候,书中原文:琪官接了,笑道:“无功受禄,何以克当!……说着,将系小衣儿一条大红汗巾子解下来,递与宝玉道:“这汗巾子是茜香国女国王进贡来的,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昨日北静王给我的,今日才上身。若是别人,我断不肯相赠。二爷请把自己系的给我系着。”
这是四月二十六日冯紫英宴请薛蟠、宝玉、琪官的时候发生的事。时近端午节天气够热了,加上又是去冯紫英家里赴宴,琪官装扮上格外精心,这才系上了这条茜香国的贡品、北静王爷赐给自己的大红汗巾。酒席上琪官与宝玉一见如故两相倾心,是琪官主动提出来的,把这条汗巾子转赠给宝玉。这汗巾明白地,琪官是用它系着小衣(即内衣)的,并且在给宝玉的同时琪官特意交代了,说这是贡品异常珍贵,因为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琪官这里说了汗巾是北静王爷送他的,可见北静王爷对他的珍爱。
所以,不难想见,到了宝玉这里,这条红汗巾一样也用来系着小衣。长史官不可能亲眼看见它系在宝玉的腰里。
那么是谁走漏了风声,把这样机密的事说了出去?
首先来看一下,知道宝玉和琪官互换了信物的人会是谁?同样是在二十八回宝玉与琪官互换汗巾这一节里,二人换好了汗巾才各自系好,薛蟠就跳了出来。书中原文:二人方束好,只见一声大叫:“我可拿住了!”只见薛蟠跳了出来,拉着二人道:“放着酒不吃,两个人逃席出来干什么?快拿出来我瞧瞧!”二人都道:“没有什么。”薛蟠那里肯依,还是冯紫英出来才解开了。
照这个情节来推断,薛蟠一准目睹了二人换汗巾的过程,所以他才会嘴里问着二人逃席的原因,又逼着二人让拿出来给他看看。他必定是听到了汗巾,且极有可能听到了琪官说的汗巾的好处,这才说要看看的。
果不其然,书中第三十回里宝钗认定是薛蟠害得宝玉挨打,盘问起薛蟠,薛蟠情急之下抱怨宝玉招风惹草,薛蟠对宝钗说:“你只会怨我顾前不顾后,你怎么不怨宝玉外头招风惹草的那个样子!别说多的,只拿前儿琪官的事比给你们听听:那琪官,我们见过十来次的,他并未和我说一句亲热话;怎么前儿他见了,连姓名还不知道,就把汗巾子给他了?难道这也是我说的不成?”
正因为薛蟠亲眼见到了琪官送大红汗巾给了宝玉,才不依一定要二人拿出来给他看。冯紫英出来解劝这事才了了,也就是说这件事在事后薛蟠极有可能会说给冯紫英。以薛蟠的执着和醋意,他必定会向冯紫英解释或者是抱怨,不是他不依不饶难缠,而是宝玉和琪官二人的确互换了汗巾。“如果说二人没什么,怎么琪官的大红汗巾就到了宝玉的腰里”的话,由薛大嘴巴说出来,这个是可以有的。
冯紫英也可能知道,冯紫英知道了,那么妓女云儿也可能知道。妓女云儿知道了,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大家都知道了?
这个“大家”自然包括忠顺王府长史官派出去打听琪官的时候,所能找到的人。
至此,长史官还只是听说,这也是长史官向忠顺王爷汇报的内容。那么,让长史官长驱直入贾府,上门要人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他怎么就那么肯定“道听途说”的信息是真的,不会出什么偏差呢?
因为提前来贾府探听虚实,的确见到了红汗巾子系在宝玉腰里的人,是贾雨村。这才是贾雨村大暑天里不在家凉快,端午节过后的第二天就跑来贾府拜会,且指名一定要会会宝玉的真正原因。
作者唯恐读者看不透这一层意思,特意在书中第三十二回里先是安排了宝玉当着湘云的面抱怨“有老爷和他坐着就罢了,回回定要见我。”又让湘云看似无意实则一语中的地说出“主雅客来勤,自然你有些警他的好处,他才只要会你。”这还不算,又借宝钗与袭人的谈话对雨村的来访提出了质疑“这个客也没意思,这么热天,不在家里凉快,还跑些什么!”
这里的“跑些什么”一说大有深意。
所有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人。贾雨村正是那个出卖了宝玉和贾家的内鬼。正是他以拜会为名,见了宝玉,确定了红汗巾就在他那里,这里前脚刚走不大会儿,就来了得理不饶人的长史官。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真正告密害得宝玉被贾政毒打的人,看似是贾环,其实正是忘恩负义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择手段毫无礼义不知廉耻的白眼狼贾雨村。
宝玉挨打看似是因为贾家内部不和,其实作者要交代的是其背后深层的政治原因。琪官是皇上供养的一个戏子,为了生存他承欢忠顺王爷、北静王爷,交好宝玉这样的皇亲国戚贵胄王孙,这跟贾雨村饱读诗书满腹儒家的经书子集,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前程似锦,一脚踏两船,在亲好恩人贾家的同时,又向贾家的政敌献媚表忠心,吃里扒外,卖主求荣,毫无羞耻心。这真是无耻无止境,方为人上人。当他明知英莲(即后来的香菱)是恩人甄士隐的女儿,却听任她羊入虎口见死不救的时候,读者会觉得他真的是很过份。可是跟他后来落井下石,出卖贾家一比,那已经不值一提。前者顶多说是薄情寡义青面冷血,后者却是心如蛇蝎无耻卑鄙。
而宝玉挨打一节之所以重要,正是因为这一节里贾雨村变节投诚的证据确凿。只是不留意细读的话,不容易领会。
跟长史官定义宝玉诱拐了琪官源于大量的走访有理有据不同,贾政对金钏儿跳井而死的原因可以说是一无所知,只是听了贾环的一面之词“那井里淹死了一个丫头”,贾政就给出了事故原因结论。书中原文:贾政听了惊疑,问道:“好端端的,谁去跳井?我家从无这样事情,自祖宗以来,皆是宽柔以待下人。大约我近年于家务疏懒,自然执事人操克夺之权,致使生出这暴殄(tiǎn) [恣意糟踏]轻生的祸患。若外人知道,祖宗颜面何在!”
贾政认为有人轻生是出于“执事人操克夺之权”,克夺之权即生杀予夺之权。
在贾政看来,没有人会自己去跳井,因为自打祖宗开始,所知道的贾家对下人都比较宽厚温和,所以必定不是跳井,而是有人滥用职权擅自作主把人推进了井里给淹死夺人性命。
虽然流于臆断,但不得不说贾政给出的解释极有可能是最接近真相的。因为金钏儿之死原本就是个谜。换句话说,她根本不用一死。因为说了不知轻重的话,被王夫人小题大做一番痛骂,继而不容申辩给撵了出去,金钏儿依旧由她的妈妈领着。一如王夫人所说,过上一阵子等王夫人的气消了,没准还能想起她的好来,再叫她回来,这不是不可能。再就是金钏儿被撵之后的反应是“在家里哭天哭地的”,这说明她是觉得委屈,有冤无处诉,哭一方面是表达内心的不满,二是哭给人看,让人知道她的不甘。说白了就是一种姿态,希望人看见。如果下定决心要一死,就会像司棋一样,非常安静,不会闹出多大的动静。因为她投井也是在人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偷偷进行的。由此可见,金钏儿没有想死的心。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就连目睹了贾珍与秦氏丑事的瑞珠,在事发之后都能严守秘密活得好好的,直到秦氏死,自知难逃贾珍报复这才以死相随,这之前也没有轻生的念头。晴雯,当宝玉扬言要撵她出去的时候,她说宁愿一头碰死也不出这个门,表现出了极大的“求生欲”。金钏儿做为王夫人多年贴身侍候的大丫环,养尊处优,享受着比寻常人家小姐还要尊贵的待遇,加上她的妹妹玉钏儿同样在王夫人跟前当差,这种情况之下,金钏儿怎么可能轻生?所以,不要认为宝钗分析的金钏儿落井的原因“她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是她下去住着,或是在井跟前憨玩,失了脚掉下去的”是无稽之谈。说金钏儿有可能是在井边玩失足掉下去的,这种可能的确有。
甚至真的一如贾政所断言,金钏儿原本就是在井边的时候,被人趁机推下井,用来嫁祸宝玉。有人不禁要问:谁这么大胆?
赵姨娘!
背地里使阴招差点害死人命的事这之前赵姨娘就干过。凤姐和宝玉同时发疯一节里,赵姨娘就几乎倾尽自己所有与马道婆串通使坏,就是为了能够不显山不露水地弄死凤姐和宝玉。
就连凤姐和宝玉赵姨娘都有胆往死里弄,何况金钏儿一个丫环。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贾环向贾政告宝玉状的时候说了三句话。第一句他解释了自己在府里乱跑的原因:方才原不曾跑,只因从那井边一过,那井里淹死了一个丫头,我看见人头这样大,身子这样粗,泡得实在可怕,所以才赶着跑了过来。第二句:父亲不用生气。此事除太太房里的人,别人一点也不知道。第三句:我母亲告诉我说,宝玉哥哥前日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儿强奸不遂,打了一顿。那金钏儿便赌气投井死了。
第一句是贾环突然被贾政叫住,唬得骨软筋酥的时候说的,根据他的描述来看,应当是真的。人在慌乱的时候通常都来不及编瞎话。他应当是因为看见了金钏儿的惨状吓得乱跑。
第二句就耐人寻味了,贾环的意思是金钏儿死的原因只有王夫人房里的人知道,别人是“一点”也不知道。那么,他是怎么知道的?按当时金钏儿故意教唆宝玉“去拿彩云和环哥儿”推断,事发时,贾环和彩云在自己屋,并不在王夫人这屋。贾环之所以能够知道,应当是根据当时现场的动静,再就是彩云哭天哭地哭了两天推断得知的。
第三句的信息量就更大了。贾环明确说了,这都是他的母亲,也就是赵姨娘说的,但明显与事实不符,是添油加醋歪曲事实纯属捏造。所以,金钏儿“赌气投井”极有可能是赵姨娘编造出来的(其实并不是)。之所以赵姨娘故意放出风去这么说,应当是为了掩饰事情的真相。因为这个说法在有可能掩盖掉金钏儿真实死因的同时,还能加重宝玉的罪责。
再就是贾环再坏,他顶多也就是把烛台推到宝玉的脸上烫宝玉一下,说是他在贾政一问之下,临时现编造的宝玉淫辱母婢的谎言,几乎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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