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入围小说作品——《母亲的宝贝》

母亲的宝贝

文/王润锁

庚子已逝，牛年新降。5月9日母亲节那天，远嫁甘肃庆城县的女儿通过手机微信给她的妈妈发来信息和红包，祝愿她的妈妈母亲节幸福快乐。作为父亲的我，受此情景感染，我的思想记忆库不禁打开了对母亲深深的怀念和回忆。

我的母亲是清末民初人，生于一九二一年七月，与中国共产党诞辰同年同月。她从小受封建社会压迫，多灾多难，命运多舛，善良忧弱，逆耒顺受的性格伴随她走过八十三年人生道路。

母亲两岁时，家庭遭遇不幸，父亲急病身亡，母亲无力养育，只好把她送给邻村一户杜姓人家不能生育的妇女抱养。

这位不能生育的妇女就是我的大舅婆，她的丈夫我的舅爷杜老大人是清末秀才，皓首穷经，累考未第。他身材高大，性格火暴，面冷威严，曾当了十多年的私塾先生。因我的舅婆多年不生育，舅爷怕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在自己身上发生，就又娶了个二房小娘子。这小娘子自从当了我的二婆后特别争气露脸，接连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取名春生，承欢膝下。二儿子称呼秋生，送到京城一所大学读书，舅爷想让他实现自己金榜题名，出仕做官的心愿。

母亲在封建社会害人习俗的禁锢下，她从小被迫缠了足，那个时代，称妇女裹的尖尖踋为三寸金莲，不知是贬是褒。但名称虽然好听，其中痛苦折磨充满血泪。

母亲父亲定亲是我们村一位能说会道的妇女牵的红线。她介绍这门亲事时对我的爷爷奶奶说道:“西去十里杜家村我的娘家对门，住着一位教书先生，曾是前清秀才，家道富足，老婆娶了两房，大老婆养育了一个女儿，名金珠，知书达礼，如花似玉，性格贤惠良善，十二分的好，和你们的儿子保存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你二老若同意这门亲事，我给咱说合去。”“我家穷，怕人家弹嫌。”爷爷奶奶说。“你们放心，家有梧桐树，必招凤凰来，我和金珠她媽相好，有我牵线说煤，保证成。”婚约确定成亲时，由于当时正处九一八事变后，日寇发动侵略战争，占领我国东三省和华北大片土地。兵荒马乱，时局动荡，父亲结婚时采取了非常之举，儿女亲家双方商量约定，“抢亲”。

父亲“抢亲”那天早上，他和媒人穿戴一新，轻装上阵。赶到离本村东去十里地的杜家村丈人家，略作寒暄，准备“抢人”。临行前，大婆取出一只并蒂阴阳心形银锁。送给女儿女婿说：今天是你们的大喜日，“这个银佩护身锁可分可合，送给你俩一人一半，佩戴身上，增添吉祥，愿苍天保佑你们一生平安”。“娘，今后女儿不能在你跟前尽孝，你要注意保重身体。”母女俩抱头痛哭，难分难舍。

“好啦好啦，别难过了”。秀才老丈人指着泪流满面的女儿对女婿说：“我女儿这一辈子就交给你了，她人善良老实，你要好好待她。” 说毕，领着我的大婆二婆去另一间屋子避过。这时，爸爸背起新娘子，在媒人的跟护下，出门朝西飞奔而去。跑了约二里地，翻过了底寺沟边。我的爷爷赶了一辆牛车，早已在东坡沟边等候接应多时。三人将新娘子安顿在牛车上坐好。赶着快速迊娶回家。

拜堂成亲后，新娘正式成了我的母亲。母亲慈眉善目，牲格温顺，她勤劳、善良、端庄。容貌恰如其名，她一生任劳任怨，含辛茹苦，命运多舛，饱经沧桑，深受乡邻爱戴和赞誉。

我的父亲中等身材，性格耿直豪爽，干活办事干净利落。他还学了一门做饭当厨师的手艺，在四乡八村，小有名气。当年，日本强盗入侵山西，逼近潼关。父亲信行古语：“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之说，自愿充丁当兵，去中条山抗击日寇。日本投降，抗战胜利后。他复员回家对母亲说:“我在部队经人介绍，加入了一个好组织，好党。今后，我要闹革命，为穷人打江山。”他特地买了一把土枪，秘密参加了西府游击队，与地方反功势力进行了坚决的斗争。

我1947出生的那年春，一天中午，西府游击队在蒲村桥沟一带与敌保安团遭遇，两敌相逢勇者胜，游击队浴血奋战将近两个时辰，将罪大恶极的刽子手民团团长赵世明击毙，敌人头头一死，保安队伍立刻大乱，丢下十余具尸体，狼狈地溃逃而去。我的父亲参加了这次战斗。

事过不久，县保安团听到游击队有一名队员是王西村人，就派团丁前来侦探。

那天傍晚，两个团丁肩上斜挎着步抢，敲响了我家的门，姐姐红红开门一看，就朝院里急喊道:“爸爸，来了两个背枪的人，你快出耒看。”父亲一听事情不好，迅速提枪跑出屋子向后院奔去，待两个团丁追到后院，早不见了爸爸踪影。其中一个团丁迁怒于姐姐，揪着姐姐头发连打带踢，姐姐急了，抓住团丁的手，狠狠在手腕上咬了一口，另一团丁大怒，照姐姐头上就是一枪，可怜我年仅六岁的姐姐，倒在血泊中，被万恶的国民党爪牙走狗夺去了生命。

遭遇突变的母亲哭得死去活来，女儿的死给他留下了永远的痛。

扶眉战役中，父亲曾上前线抬担架，抢救负伤的解放军。全国解放后，父亲好日子没过几天，因积劳成疾，英年早逝。

父母一生共养育两女两男四个孩子，我是老三，上有两个姐姐，下为一个弟弟。

父亲去世后，家里没了依靠。我和姐姐弟弟年纪尚小，母亲独自挑起了一家四口的生活重担，只好默默地咬牙承受。在残酷的现实中，她苦熬苦撑，多亏有党的好政策支持，才将儿女养育成人。

母亲七十六岁那年，又不幸遭丧女之痛，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不令人肝腸寸断，那一年我的姐姐患食道癌去世，亨年四十九岁。我和妻子怕年老的母亲过分伤心，经不起丧女之痛的残酷打击，决定将不幸消息隐瞒，暂不告诉母亲知道。

但纸里终究包不住火，三年后，母亲终于知晓。老年丧女对母亲打击很大，在姐姐坟前她哭得昏天黑地，劝回后，母亲大病一场，身体愈来愈差，视力渐渐摸糊。

二零零四年春，母亲大病不愈，弥留之际，母亲对两个儿子说:“润润，玉玉，娘这一辈子经历坷坎不少，人生三大不幸都遭遇过，能迈过这些难过的坎，多亏遇到共产党，她是中国大救星，她为百姓谋幸福。有一支歌，人们都爱唱，那才是人民的真情实感，我也永运记在了心里，歌词是:“唱支山歌给党听，我把党耒比母亲，母亲只生我的身，党的光辉照我心。”你们哥俩今后一定要听党话，跟党走，老实做人，清白作事。”说毕，母亲用骨瘦如柴的手从炕头拿起一个包，战巍巍地交给我。

母亲的宝贝物件包裹得里三层，外三层，我当着弟弟玉锁的面打开，最里一层是一块约一尺见方的红布，红布中间用黄金线绣着锤子镰刀，周围绣了五颗星星围绕，象征党旗的红布里，包着三个小包包，我逐一打开。三个包里分别是一枚毛主席像章，一本袖珍党章；一只银制连心锁和一束头发三颗牙齿；一叠百元大钞。母亲眼睛闪着光，深情而艰难地小声对我说道:“那块红布上的锤子镰刀五星是我绣的，那枚毛主席像章和一本党章是你当兵在抗美援越那年被评为五好战士时得的奖，你从部队转业后带回留在了家里。那一撮撮头发是你大姐小时被国民党坏蛋打死后，我从她头上剪下的。三颗牙齿是你，你姐和你弟换牙时留的，那只并蒂分合银锁是你父亲和我以前佩戴过。那九百元钱，是我近几年省吃俭用积攒的。”母亲停顿了片刻，又对我们叮嘱后事，他喃喃说道:“我这病好不了，眼见时分要走的，生死离别人世间谁都免不了，你们也别太难过。娘这一辈子以善为本，与世无争。再普通平凡不过。我能活此高寿，也知足，多亏共产党和好社会。我死后，丧葬从简，孝不孝不在排场，不能多化钱浪费。包里头发牙齿和银锁，用那块红布包好，放在我的墓穴里，好叫我九泉之下有个念想。”

那年农历三月初六日未时，天上浮云乱飘，地上夏禾随风，无情的病魔夺走了母亲的生命，她停止了在世间的艰难跋涉，长久地闭上了慈爱的眼睛。

青山无语，江河有泪。我们非常悲痛地长跪在母亲灵柩前，铭记教诲，追思恩德，一次次潸然泪下。母亲静静地走了，她带着对祖国和党以及儿女亲人的大爱和眷恋，留下勤俭、忠厚、贤惠的作人道德瑰宝走了。走的那样从容，走的那么平静。

作者简介：

王润锁，退休退役军人。文学爱好者，有短文，诗作见刊见报。2020年10月获首届陕西省秋意盎然、情暖重阳《我的父亲母亲》征文大赛二等奖。

第六届“芙蓉杯”全国文学大赛征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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奖项评定：

小说、散文、诗歌奖分设一、二、三等奖，优秀奖若干名，另设人气奖10名。

复赛终评以阅读量，点赞数和赞赏为依据，所占比例为30%。作品质量为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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