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就忘的我,究竟要怎样读书?

发布于 2021-10-08 23:06

本文受权转载自“北京大学出版社”,id:pku-press


读书这件事,正在变成生活中的“稀有行为”。

其实对于很多人来说,不读书倒真不是因为不愿意,或不爱读,而是遇到了实际操作上的困难

一个朋友抱怨过,本来想利用地铁通勤的时间阅读,没想到早上看得津津有味的内容,下午又立马跟崭新的一样,简直称得上过目即忘

也有人读遍了“必读书单”,完成了可观的阅读计划,却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从中获得脱胎换骨的改变,从而开始怀疑读书的意义。


如果你只把阅读当作轻松的消遣、娱乐和享受,那么很简单,随时随地,只要完成“翻开书”这个动作,然后沉浸其中就好。

但如果你在兴趣阅读的基础上,还抱有获得知识、开阔眼界、提升认知甚至“成为某方面专才”的企图,那不可否认的是,所有摘取甜美果实的道路都不好走。

阅读,是一门讲究方式与技法的“脑艺”。

“资深书虫”应该都有过相同感受:

从挑书选书,到对书本内容的记忆和思考,再到对知识的甄别、归纳和整理,直至最后建立自己的知识库和认知体系——

每个环节都是积累,也都是功夫。


我们究竟该怎么样正确地下功夫?

给大家推荐南大文学院教授徐有富老师在《学术论文写作十讲》中关于“怎样读书”的内容。

这本书是作者给大学生、研究生“读书治学”的方法建议,但生活不止,阅读和写作不止。相信每一位读书人亦能从中有所收获。

如果你是学生党,那就再合适不过,正好可以趁着新学期对未来如何读书做一些新的思考。


01 
泛游书海的奥秘

卡夫卡的一句话被广为引用:我们需要的书,应该是一把击破心中冰海的利斧。

这句话被读书人奉为圭臬的同时,也引出了一个困扰每个人的问题:究竟哪些是我们需要的书?

很多人都会被“浩渺书海中,该读哪一本”的问题困扰;而徐老师关于“图书分类”的分析让人恍然大悟——

关键不在于读什么,而在于怎么读。

陈垣年轻时按着《书目答问》买了很多书的时候,有人问他:买这么多书念得完吗?他回答:

书不都是为念的。有的是浏览翻阅的,有的是参考备查的,有的是应熟读甚至背诵的。


古今中外的图书虽然浩如烟海,但是对任何人来说都可以分成两个部分:有用的书和无用的书。有用的书也可分为两部分:备读的书和备查的书;备读的书也可分为两个部分:泛读的书和精读的书

就如梁启超所说:

每日所读之书最好分两类,一类是精读的,一类是涉览的,因为我们一面要养成读书心细的习惯,一面要养成读书眼快的习惯。心不细则毫无所得,等于白读;眼不快则时候不够用,不能博搜资料。


所谓泛读,就是翻阅浏览。

我们掌握的数据越多,我们对问题的认识也就越全面越正确;同时,泛读不仅有助于我们判断是非,而且也有助于我们了解某些论著水平的高低。


忘了是谁说过,读过千百本书,最后发现对自己人生意义最重大、最有用的,只有两三本。但阅读成百上千本的过程,则是找到这两三本的必经之路。

徐老师指出,专业书与非专业书之间并无一条泾渭分明的鸿沟,而是可以相互转化、相互启发的。

所谓学问是没有边界的,就像程千帆先生所说:“世界上没有一种与其他科学绝缘的科学,它们之间必然会互相沟通、渗透、互为影响。”

徐老师建议,首先可以读目录书,因为目录书往往会对某一领域的图书的基本情况进行有系统的介绍,将目录书认真看一遍就会对某一领域的基本文献有一个大致的了解,这对迅速扩大我们的知识大有好处。

对书的内容,可以采用鲁迅的方法——随便翻翻

他曾谈道:“现在有一些老实人和我闲谈之后,常说我书是看得很多的……我也的确好象书看得很多,殊不知就为了常常随手翻翻的缘故,却并没有本本细看。”


钱穆也曾谈道:“……不懂无趣的地方尽可跳过,不要因为不懂而废读,或采闲逛式,如逛街游山,随兴之所之,久了自然可尽奥曲。”

不过最后,徐老师提醒我们,泛读并不是漫无边际、毫无目的的读。我们要注意其中的博杂之辨

学贵博,不贵杂,博者以一为主,凡与此相关联者,皆遍习之也。

杂者,中无所主,滥观广取而无归宿也,学不博则陋,然博之中又必有别择去取,故博观贵能约取焉,至于杂之为害,人尽知之,固治学之士,所当痛绝也。



02 
功夫下在“精读”中

泛读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扩大我们的知识面,是做学问光靠泛读是不行的,还需要精读。

就读书治学而言,精读应当说更重要。

所谓精读,就是认真地读,扎扎实实地读。

现代史学家郑天挺说:“精读要一字不遗,即一个字、一个名词、一个人名、地名、一件事的原委都清楚,精读是细读,从头到尾的读,对照地读,反复地读,要详细作札记。精读不是只读一书,是同一时间只精读一本,精了一书再精一书。”

精读的书有的篇章要达到会背的程度。许多老辈学者都在背诵方面下过苦功。程千帆曾指出:背诵名篇非常必要,这种方法似笨拙实巧妙

它可以使古典作品中的形象、意境、风格、节奏等都铭刻在自己的脑海中,一辈子也磨洗不掉。因此才可能由于对它们非常熟悉,而懂得深透。

有的学者还采用抄读的方法来加深对书的理解,这实际上是精读的一种方法。

《觉醒年代》剧照


就学习方法而言,精读实际上采取了解剖麻雀的办法。会解剖一只麻雀,当然也就会解剖其他麻雀、其他鸟,我们通过解剖麻雀,知道了有关麻雀的许多知识,当然也就会采取同样办法,知道其他鸟类、其他动物的许多知识。

我们在课堂上学的课程几乎都是概论式的,而治学当然必须读原著,如何读原著,精读几部书自然会掌握读原著的方法

那么哪些书值得精读呢?徐老师认为,读者之间彼此差异很大,专业方向也不相同,所以不同读者需要精读的书肯定是不一样的。

他以做人文学术的书籍分析需要精读书的特点:

一是中国文化、中国文学的源头书。

二是文学、史学、 哲学、典章制度、文献学方面的代表作,体现了综合运用各种知识从事学术研究的观点。

三是既要重视理论著作,又要重视作品,体现了理论与实践相结合的观点。


徐老师还提醒我们,泛读与精读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严家炎曾论及两者的辩证关系:

“不值得精读的书而精读了,那就是浪费时间,但如果反过来读书只贪图数量,不讲质量,什么书都翻翻就过去,那么学来的东西很容易变成浮萍,生不了根,没有多大用处。”


“正确的方法是:浏览和精读相结合。一般的书可以浏览,重要的书、名著就需要精读……浏览的面不可太窄,精读的面不可太宽。

浏览时碰到有用的不常见的材料,应该立即记下来;精读时则更应该自觉地做点笔记,把书中重要内容、资料,连同自己的感受和思考,都记录在分类的笔记本或卡片上。


03 
在读书中思考

张之洞在《书目答问略例》中说:“读书不知要领,劳而无功。”我们读书要掌握书的要领,要有所收获,关键就在于思考。

读书时思考与否的一个重要标志,是看你能否提出问题。《礼记》云: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能够提出问题就说明你读书时动了脑筋,就会有收获。

对于一些习以为常的名篇佳作,只要我们勤于思考,也可能发现问题。譬如王维的《相思》通行本作: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表面上看来这首诗似乎没有问题。但是仔细一想就会觉得有不妥之处:

常言道“春花秋实”,红豆树春天开白色或淡红色花,红豆是藏在豆荚中的果实,而非花。查中华书局1997年出版的陈铁民《王维集校注》第二句作 “秋来发几枝”,显然要比“春来发几枝”合理一些。


思而有得的前提是要有怀疑一切的精神,对于一些似乎成了定论的观点,如果我们用怀疑的眼光重新加以审视,也许会产生新的看法。

徐老师举了大家耳熟能详的陶渊明的例子。

例如锺嵘的《诗品》称陶渊明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晋书《隐逸传》称陶渊明辞官是因为“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乡里小人”。

——此点为人们津津乐道,事实果真如此吗? 

我们经过考索会发现这不过是一个借口,真正原因是陶渊明忠于东晋政权。

陶渊明之所以在刘裕军队中担任镇军参军,是因为刘裕反对桓玄篡夺东晋政权,而刘裕一旦大权在握,地位巩固,也想篡夺东晋政权时,陶渊明就持反对态度了,其辞官的导火索是刘裕滥杀异己。

据《宋书•武帝纪》记载:“尚书左仆射王愉,愉子荆州刺史绥等,江左冠族,绥少有重名,以高祖(刘裕)起自布衣,甚相凌忽,绥,桓氏甥,亦有自疑之志。高祖悉诛之。”

此事发生在元兴三年,王愉一家百余人被杀,陶渊明《感士不遇赋》有云:密网裁而鱼骇,宏罗制而鸟惊,彼达人之善觉,乃逃禄而归耕,山嶷嶷而怀影,川汪汪而藏声,望轩唐而永叹,甘贫贱以辞荣。所写虽为历史人物,所感却是自己的切身体会。

其《与子俨等疏》也说得十分明白:“吾年过五十,少而穷苦,每以家弊,东西游走,性刚才拙,与物多忤,自量为己,必贻俗患,黾勉辞世,使汝等幼而饥寒。”

所以我们说:“不能为五斗米折腰”是他辞官归隐的借口。而由于政治立场不同,为了避祸才是他辞官归隐的真正原因。

“在读书中思考,在思考中读书”除了能探求具体问题的答案,更是对我们思维的训练;也影响了我们对历史、对整个世界的认知方式。

读书并没有大家想象得那么简单,但它给我们的馈赠也足够诱人。

在书中历遍世事千年,尝尽人生百味,体验过这些乐趣,便算得上一种人间值得。


编辑:妍书
观点资料参考:《学术论文写作十讲》,徐有富
来源:北京大学出版社(id:pku-press)
编辑:小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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