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CAM·展览解读丨晚清名臣张之洞鲜为人知的一面

《舜水湘波——晚清湖南学政与书院文献展》正在我馆4楼展出中，这是一场晚清学者之间的尺牍文献展。

我们之前介绍过，尺牍即书信，史料价值在于它的真实性，能较客观地反映当事人的有关信息，即所谓“读其文可以参稽其事迹，想见其性情，非仅文辞丽藻供学者摹仿已也”。

尺牍是私人间往来通信，阅读对象是熟悉的亲友，在形式上也比较随意自由，内容多为亲朋之间的私事，文字情真意切，直抒胸臆，自然洒脱，毫不掩饰地展示了书写者本真质朴的品性和情趣。

△ 展览现场 张之洞信札

这场尺牍文献展，为我们展示了正儿八经的历史叙述中不可能见到的真实，尤其有意思的是张之洞的数封书信，可谓妙然风趣，快然生动。关于张之洞，我们最早大概是从中学历史课本上听到他的名字和事迹：

△ 张之洞像

张之洞（1837-1909），字孝达，号香涛，时为总督，称“帅”，故时人皆呼之为“张香帅”。晚清名臣，历任翰林院编修、教习、侍读、侍讲、内阁学士、山西巡抚、两广总督、湖广总督、两江总督（多次署理，从未实授）、军机大臣等职，官至体仁阁大学士。张之洞与曾国藩、李鸿章、左宗棠并称“晚清中兴四大名臣”。

△ 展览现场 张之洞信札

张之洞早年是清流派首领，后成为洋务派的主要代表人物。教育方面，他创办了自强学堂（今武汉大学前身）、三江师范学堂（今南京大学前身）、湖北农务学堂（今华中农业大学前身）、湖北武昌蒙养院、湖北工艺学堂、慈恩学堂（南皮县第一中学）、广雅书院等。政治上主张“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工业上创办汉阳铁厂、大冶铁矿、湖北枪炮厂等。

△ 展览现场 张之洞信札

从照片上来看，张之洞是个一把胡子的干巴老头。从史书对他的介绍来看，张之洞应该是一位颇有学问、饶有远见、直言敢谏并且很有威望和地位的高冷文人，但是从这次展览中张之洞的几封手札来看，他还有不为世人所知的另一面：

比如，他自制了好吃的橘酪，于是请友人品尝，颇有生活情调，让人忍俊不禁，原来张之洞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 张之洞 橘酪贴 镜心 水墨纸本 15×24cm

释文：

自製橘酪一器奉上，

試一啜之須及其熱，差可解醒耳。

日前在敝齋所嘗者，尚

未得法，故色香味未

能兼到。如

嘗之而善，當告以製作

之法也。此上

肯甫老夫子大人門下。

之洞叩首

又比如，花时月夜，良辰美景，相约友人前往什刹海赏荷花或是泛月：

△ 张之洞 看荷贴 镜心 水墨纸本 15×24cm

释文：

頃吴清卿來札，約明早

往石牐海看荷花。云聞

二十日便將掘藕，恐花朵不

免傷損，須速往為妙。晚

已諾其同游，謹以奉

聞，想

清興必應勃然，如欲往時，明

日凌晨當過

門相呼也須平明便往，稍有爽氣。麟伯前輩已囑

其轉致。敬上

肯甫老夫子大人師席，

晚之洞頓首謹上

朱大人西鄰。

△ 张之洞 泛月贴 镜心 水墨纸本 23×12cm

释文：

頃麟伯前輩來札，囑敦勸

道履，明日同往十剎海泛月。竊思世兄偶疏一夕

課程，似亦不致曠廢，而花時月夜，兩美其備，除

此數日外，亦甚難逢。莼客已定計同遊，如吾

師願行，同深翹盼耳。敬上

肯甫老夫子大人鈞席。晚之洞頓首謹上。十六日。

如願往則晡時到廣化寺或秦家花園相見。

再如，催人还书钱这样日常而又接地气的书信：

△ 张之洞 书价贴 镜心 水墨纸本 16.5×8cm

释文：

書價五錢，

便中乞擲下，以便匯交。前路來問

耳，不然不汲汲也。敬上

肯甫老夫子大人師席。之洞叩首。

朱大人。中街。

还有几封，能看出张之洞求学心切、对师长的尊敬、对手稿的重视，以及在学业上的自律：

△ 张之洞 求读贴 镜心 水墨纸本 23×10.5cm

释文：

校韻、校書兩圖，聞在

尊處，伏望

賜與一讀，讀畢即繳，企望企望。敬上

肯甫老夫子大人鈞席。之洞敂首。

如麟伯前輩畫梅軸亦在案頭，並望擲與，尤感。

朱大人。半截胡同。

△ 张之洞 改稿贴 镜心 水墨纸本 19×8.5cm

释文：

昨日拙稿望仍

賜下，緣內中不妥者甚多，尚須改定，改畢後再

當呈教。千萬即行

擲下，過此刻便不能改矣，切禱。敬上

肯甫老夫子大人師席。晚名心叩。

候

回示。

△ 张之洞 脱稿贴 镜心 水墨纸本 22.5×10.5cm

从信札可以看出，张之洞不仅对生活和学习充满热情，下笔文采斐然，而且字写得很漂亮，以上几封都是行书，灵动飘逸，潇洒典雅，他的楷书手札也同样令人眼前一亮：

△ 张之洞 科第贴 镜心 水墨纸本 23×12.5cm

释文：

肯甫仁兄老夫子大人閣下。睽違

芝宇積有歲時，持系之私，時縈寤轂。前得大家兄來

信，知丁卯曾荷

青垂，見賞於

大賢，仍落孫山之外，命也何如。然謄錄與挑，受

惠亦已不淺。風塵鞅掌，稱謝遲遲，比念

春祉融和，

撰述日富，至以為慰。

老伯優遊林下，受福孔多，想

竹報必常通也。弟方江泳漢，倐忽三年，才短而好認真，

幾於日不暇給。歲試以去秋告竣，科試尚餘五郡，現擬

上泝荊襄，跋涉舟車，只增勞頓。受代還都之時，

執事必已蚤咏駪征，倘

文旌竟指楚中，相與話舊於黃鶴樓頭，斯幸事矣。專泐

敬請

簡安，不宣。     世愚弟張之洞頓首。

看完张之洞的信札，相信大家对尺牍又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和体会。尺牍通常随手写来，毫不造作，而文情俱胜，恰到好处，可直抒胸臆，又能娓娓道来。不仅是不可多得的史料线索，其价值也是其他公开发表的文献所无法比拟的，是了解历史更是了解人物本身最好的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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