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开原创】我爷爷的桃江河(长篇节选一/刘日龙)

发布于 2021-10-13 21:12


江河 张智 - 江河


□文/刘日龙
 


排靠号子,哟嗬嘿!
马靠鞭啰,哟嗬嘿!
不怕风浪,哟嗬嘿!
高过天啊,哟嗬嘿!
 
桃江河上,不知什么时候起,我爷爷也成了放排工。由十多节木排组成的一条大木排上,我爷爷站在第一节木排前,手里紧紧攥住木棹舵杆,时刻盯着前方水路的转向,把持着排头。
 
在他的前方和后方,则有其他放排工放着的木排,这些木排与我爷爷放着的木排连成一串,浩浩荡荡,顺水而下。最打头的那张木排上,领头的人喊起了放排号子,后面的人便一起响亮地哟嗬哟嗬附和起来。
 
过了一滩,哟嗬嘿!
又一滩啰,哟嗬嘿!
滩水好比,哟嗬嘿!
蛟龙翻啰,哟嗬嘿!
 
大家齐心,哟嗬嘿!
用劲搬啰,哟嗬嘿!
飙了一滩,哟嗬嘿!
又一滩啰,哟嗬嘿!
 
咦,我怎么成了放排工了,不对啊,自己明明是在供销社工作哈!再说,自己这几十年来,什么事都做过,可唯独这放排,虽然也想过去做,但毕竟都没兑现啊!不对不对,我这是怎么了?
 


而且而且,我爷爷清晰记得,自己这次从单位回到村里,吃过晚饭后,他和那些放排工,又一起去了河边观察水位。那水位还保持着白天的湍急和高度,根本没有要退水的迹象,大家见了,心里都明白,没有个再一两天,这木排还是不能走的。可现在,木排怎么竟又走了呢!
 
“小心,前面有个险滩!”我爷爷正犯迷糊,突然,排中间有个手持长篙的放排工向他喊道。他身子一紧,稳稳地站好,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一人多高的浪头,哗地一声朝排头打来,好险!
 
我爷爷回头,向朝他喊话的放排工感激地看去。咦,这人怎么这么熟悉,那不正是自己的大儿子初兴吗,这小子,什么时候也成了放排的了?
 
“他爸,他爸,快醒醒,河里出事了!”一个焦急的声音,在我爷爷耳边响起,有人在使劲地摇动着他的身子。
 
我爷爷一睁眼,啊,原来自己睡在床上,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推着他身子的,是我奶奶,脸上挂着汗。
 
“怎么了?”我爷爷一骨碌坐起身子。
 
我奶奶:“初兴刚刚从家门口跑过,他去河边了,说河里的木排散了!”
 
我爷爷心里一惊:邪了,难怪刚才做梦梦到他!
 
他抻腿下床,马上穿好衣服,又急急地跑到隔邻的一个大房间。这房间,我奶奶做了整理,这几天空了出来,拿给那些放排的工人打地铺,我爷爷一看,放排工们从木排上提上来的自带的被褥,满房间都在,人却一个都不见。他转身便往门外跑。
 
“他爸,你小心一下啊!”我奶奶在后面喊。
 


河边,满满地全是人,有本村的村民,有公社、大队派来负责监视水情的民兵,有的人手里提着带有铁钩的长竹篙,正沿河岸上上下下地跑着;有的则正冲着河岸下方的水面,大声地喊着什么。再走近一看,河岸边密密麻麻紧挨的十来张大木排上,那一二十位放排工全在,他们一个个手脚并用,正紧张地在木排上忙碌开来。
 
原来,一大早,在木排上方守卡负责监视水情的民兵突然发现,许是受多日洪水猛烈的冲击,这一大片木排中央的几节木排,有几根用以捆扎木头的竹缆发生断裂,不少木头被冲散开来,有的横冲直撞撞击着相邻的木排,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随时都有将其他木排撞散的危险;有的则已沉入其他木排的底部,在水流的冲击下,正咬着挤压住它们的木排,一点一点地往木排下方挪动,等挪动到了木排与水流相向方向的顶端,刷地一声便冒出头来,如果不及时用铁钩钩住,拖回到木排上,便要被洪水冲走。
 
放排工们分了三组,一组在木排中央,把已冲散的木头重新归拢,用备用竹缆一一箍好,并在相邻的两根木头头尾及中间部分,加钉三根马钉;一组站在木排下方排头,手持铁钩,见有木头从水底下冒出头来,并用铁钩用力钩去,把木头拖回到木排近处;一组则站在钩木头的放排工旁边,一待钩近木头,他们便把木头小心地沿木排边缘,推回到专门空出来的一处木排空位,另外扎上一节木排。
 
这些工作都是技术活,岸上的人插不上手,只有一边在岸边着急,一边替他们暗暗心里使劲。
 
(未完待续)
 
(本文节选自欧阳斌、曾庆蕾、刘日龙合著长篇纪实小说《天年》,有改动。摄影 吕建民


刘日龙,1965年生,江西赣县人,江西省作家协会会员,赣州市章贡区作家协会主席。坚持业余创作,以亲情散文、小小说见长,作品散见各地报刊,著有个人散文集《永远的温馨》(大众文艺出版社,2010年12月)、诗集《我问自己》(中国文联出版社,2016年7月),与人合著《一生只做一件事》(光明日报出版社,2017年4月)、《关爱与礼赞》等。赣州路开文化公益活动召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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