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趣谈(音频)| 陈怡:招呼语“吃了吗”(上海松江话)

对话发生地、调查方式

     在松江南部乡镇（主要在乡下），邻居之间见面打招呼的方式仍然保留着“吃了吗”和点头、眼神交流等一些身势语言，因为在城市里快速的人际变动和高速的生活节奏，所以招呼语“吃了吗”几乎只见诸人际关系较为紧密的乡下，通常使用者的年龄较长。

     为了收集到真实语料，以下通过电话录音的方式录制了以下的对话（局部有删减），现将录音分别进行记音和转写（杰裴逊法），结果如下：

（1）记音

甲：mən35 vei35 ʨia35 mə42问饭吃了没

乙：o34，vei35 və23 zən42哦，饭还没

mi55 mi55，vei35 və23 zən42 ʨia34 li34妹妹，饭还没吃哩

甲：lo213 sən51 a3，zou35 vei35 ʨia35 mə42 a3 gə3 zən34  老沈啊，你饭吃了没啊现在

丙：və23 zən42还没（未曾）

甲：an42，ei3 və3 zən42，vo32 嗯，还没有喔（vo32，一种语气词，表示寻求赞同）

gə3 zən34 mei33 ei33 və23 zən42，ei33 zo35 zo35 in34 li34 bei55 ei55 vẽ44 zən42 li42现在肯定还没有，还很早哩（in34表示对当前状态的描摩），肯定还（笑）没哩。

甲：sən35 ma51，za35 vei35 ʨia35 ma42 za35？婶妈，你们饭吃了吗，你们？

丁：və23 za42 还没有（zen42+a连读变为za42）

甲：a51, bei55 ei5 vən33 li32. gə3 zən34 ei33 zo35 zo35 in34 li32. ʨia35 vei35 kʰu4 li32 mə2 ʨia35 vei35, vo32？啊（表示赞同），肯定还没有哩。现在还很早哩。吃饭的时候么吃饭，喔。

丁：xa42 ñin32 u35 lo32 （）谁人说……

甲：ei3 vən31，nu55 la53... 还没，我在……（笑）

丁：a35 və3 zən35 li42也还没有哩

甲：a51, ei3 vən31, so51 ei3 vən31 so55 li42啊，还没，烧都还没有烧哩。

（2）转写

转写符号详情请参考[1]刘运同（编）.会话分析概要[M].上海:学林出版社, 200703.122-123.

甲：问饭吃：：没：=

（.）妹妹，饭：未曾吃哩：

甲：老沈啊：（1.2）你饭吃没啊：现在啊？

丙：*（.）未曾=

（0.8）现在（.）肯定还未：还早早的哩：=

=肯定还（笑）未曾哩：

甲：*婶妈：，（.）你们：饭吃没：（.）你们？=

丁：=未曾：啊：

甲：（1.0）啊：，肯定。还。未曾：哩。现在（.）还早：早的哩：：吃饭：>窟里<么:吃:饭：喔：：=

丁：=*谁人说（）=

甲：=还没：：，我在（笑）（）

丁：（.）也：还未曾哩：：=

甲：=啊:，还没:啊，烧：还没烧：哩：：。

初步结论

     根据对话的记音和转写，我们可以简单总结如下：在语音上，同一词在不同语境中有相当丰富的变调形式，比如“未曾”,就有“və23 zən42”“və3 zən42”“vẽ44 zən42”“və3 zən35”4种形式。在语法上，（1）松江话中有两个特殊的语气词，分别是“哩”和“vo32”。“哩”在方言中还在普遍使用，但是普通话中使用极少，在松江方言中，“哩”表示对当前状态的强调（如：甲句“还很早哩”）或是对尚未做的事情的否定语气（如：乙句“饭还没吃哩”）。“vo32”常常独用，说话人常常拌以向对方点头确认的身势，表示“寻求赞同”。（2）“in34”（如：“还早早in34哩”），常常用于形容叠词，如“早早”“好好”“硬硬”等后，描摩前面所描述的状态，如：这东西还好好in34，干嘛扔掉？in34通常用于相对的情形中，表达说话人反对的态度。（3）松江方言的语序存在很多（s）vo结构，如“你饭吃了没”“饭还没吃哩”。

  从会话分析的角度来看，问话人并未在饭点前后提问，所以在后续对话中使用补救手段，从受话人的角度，解释自己问话的唐突。在这一段录音中，由于问话人受本文作者所托问话，并且在不合适的时间提问，所以“吃了吗”在此时的招呼语功能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