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渭南 杨增臣】原创//悔悟

悔悟

今年秋季气候特别异常，几乎天天都是乌云遮天阴雨连绵，俗话说，秋后还有几个火老虎（指秋后还有几天高温），但今年不知不觉的被阴雨吞莫了，久违的阳光隐藏起来，大热已经跑的无踪无影，一去不复返。

近来我心情有点不太好，烦闷恼怒，就想出去转转，放松放松，不妨关门给自己放两天假，到临近风景区走走。啥逢星期日那天，也没多少事，预报是阴天无雨，我一大早起来先把诊所来的病人处理清整，大约十一点左右，关门停业，把人捯饬的整整齐齐，迎着还未退尽的晨雾，驱车南上，奔向离我五十多里的蓝田县玉山镇，尽管哪里没有什么奇特的大风景，但必定十里乡俗不同，有着不一样的感觉，还可以沿途观光，顺便品尝品尝哪里的土特产品，诸如芋头糍粑，荞面活络，神仙水粉，虽则这些比不上大饭店里的油炸香醇厚味，但也有它的清淡独特之处。

开车是一路顺风，很快离开了久住而熟悉的家乡，走出了渭南境界踏上了蓝田县的地盘，透过晨雾时不时地还有落下星星点点的蒙蒙细雨，窗外近距离还是看的清晰透彻，路边的野草碎花，半枯半萎，唯独风景树仍然是枝繁叶茂，秋意盎然。车子行驶的并不快，但不知不觉已经开到秦岭的半山腰。路边简易的小棚子里还有几个小摊小点，那些土特产品不时的吸引着过路行人，我想反正是玩去呢哪里都可以转转，不妨下车来瞧瞧，恰好卖毛栗子的大嫂也在热情的招呼我，走近以问并不太贵，那就买上几斤吧，便低头弯腰的挑拣起来，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先生哥干啥去？”我诧异的抬起了头，这么远的地方哪里来地熟人，嗷！原来是门中的堂弟走了过来，我便问：“你干啥来了？”他答：“兄弟能干啥，到这里下苦伐木头杠子呢！”。

说道伐木头杠子我都来劲。这是我们这里近年来部分人的一门生财之道，日收入大概三四百甚至上千，只要肯多出勤，收入还是十分可观，人人羡慕，连我时常都认为咱干的这份脑力劳动，常年累月是起早贪黑（尤其农村人没有时间观念）劳神费心，不过才挣得几个小钱，还不如人家伐木头杠子呢，心里多少有点小小嫉妒。今天恰好碰见他现场工作，出于好奇，相互寒暄几句后，便随他而去，过过眼目，也“启会启会”他们的辛苦。

放下手中的毛栗子，跟他走到一户人家的后院，几颗大小不一高低不齐的槐树眏入眼帘，树枝交织，发黄的树叶仍然密不透风遮天蔽日。他们一行三人树下叽咕了几句，看来是各有分工，年龄最大的哪位几乎和我同岁，他把一条长长的绳索缠到腰间，然后搂住树身轻轻松松爬了上去，到了树顶，先把腰间的绳索解下牢牢的绑在树的主杆上，留够一定的长度，再把绳索另一端再绑在腰间，其余的绳索放下来用于吊上锯子和斧头，这根绳子也成了他安全的唯一保障。然后开始用斧头先砍比较小的树枝，对于过于粗大的树枝就得用锯子，看似简单，实际是空中作业，一旦脚不踩实或者手不抓捞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屏住呼吸，心愁到了喉咙眼，聚精会神的仰头看着，一个大树枝被锯断，瞬间树枝闪了两下就掉了下来，他的动作十分娴熟，不紧不慢，一会功夫树梢被清理完，下边的人把树枝转移到了一边，丢下树身，这下看起来似乎简单多了，后边都成了地面工作，相对安全些。我到是成了看戏流眼泪，替他们悬挂的心也慢慢的平静下来，嘴里没说这钱还真不容易挣呢，时刻都得多注意点。然后他们用电锯把树身放倒，再按一定的尺寸裁剪成大约两米五六长的木杠子，下边就是装车了，我既然在跟前呢，都是熟人也不能袖手旁观，就给搭把手，不料那湿碌碌的木头如此的沉重，我连移都未曾移动，他们两个年轻人不用分说，长期出惯了苦力，没有畏惧和后退，用粗大的肩背硬是扛起装入车厢，刚装到第二根时，因地面湿滑，堂弟不小心打了一个咧跌，杠子瞬间滑脱，险些砸到腿上，好在堂弟倒靠住了车厢，木头反到压住了手臂，我赶忙和另一个人搭手把木头扛起，才算他把手指抽了出来，但手指被砸破了，鲜血直流，我在场呢也好歹还是个大夫，就准备给包扎，谁料他咬着牙忍住疼，反到笑着说：没事没事，小伤，不碍事！就拿了个破布条以缠，还大大咧咧的继续要装，血已经渗透了布条，他全然不顾，我仅仅帮了点忙已是汗出黏衣，等他们整个收拾完毕，停下来休息时，我看他的手指血已黏的模糊，指尖青肿，我才郑重其事的劝说他，天下雨就别出来了，他却说：习惯了，不干就没钱花，孩子要上学，父母身体不好，生活那天能离开钱。我搪塞无语，哑口无言。是呀，这就是为了生活，也是他们的生财之道，用生命做赌注，用血汗去交换，我一下子感到自悔，心里是五味杂陈，不是个滋味，再也无言以对，怨言瞬间不翼而飞。

休息了一会他们要走，我也离开继续南上，一路开车再没有高兴起来，脑海在不断的思考，同样都是人，有坐办公室的有下苦力的，就怎么不平等。他们就是一根绳子的保障，风雨无阻的工作，都是为了生活，挣那些钱也值得了，没有什么可以嫉妒的理由，只有他们的辛苦，才有今天社会的繁荣。

是啊！每一种职业都有他的利弊，都是值得我们尊重，更是值得我们敬畏。敬畏那些貌似平凡吃苦耐劳的人、甚至微不足道却触动心灵同样奉献社会的人，这样才能是我们拥有更加美好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