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论观瞻|曲创、王夕琛:互联网平台垄断行为的特征、成因与监管策略

一、互联网平台垄断行为的特征
（一）互联网平台垄断行为的成因
1、高市场集中度下主导厂商的强市场支配地位
2、互联网平台自身的技术和经济学特征
（二）平台势力的跨市场滥用
1、纵向跨界
1）含义：平台同时跨越自身所在的市场和平台内市场
2）影响
A）平台进入内部市场的竞争能够给消费者提供更多的选择，增加平台内市场的竞争程度
B）在纵向跨界的过程中平台有能力，也有动机把自身的平台势力传导至平台内市场，利用平台自身与平台内经营者之间的不对称地位，在与平台内用户竞争的过程中滥用市场势力
3）必要条件：平台同时拥有平台和平台内经营者的双重身份，从而能够将前者的市场支配地位用于后者的竞争中
2、横向跨界
1）含义：平台基于现有的用户基础，通过向用户提供新的商品或服务进入一个全新市场的行为（在现有平台体系的基础上增加了一种新的商家用户，从双边平台扩展为多边平台）
2）影响
A）平台的进入增加了新市场中的竞争者数量，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B）平台横向跨界进入的过程中有可能滥用在原市场中的市场支配地位，妨碍新市场的竞争
（三）滥用数据优势地位
1、数据优势地位的影响
1）平台可以借助数据优势地位高效地管理其内部市场，提升用户搜寻效率和匹配精准度，保障产品和服务质量，维护消费者权益
2）平台可能滥用数据优势地位，采取垄断行为，妨碍平台内市场竞争
2、行为类型
1）当平台的自有产品和第三方商家的产品存在竞争关系时，平台可以通过调整算法在排序、流量等方面偏袒自营商品
2）利用数据实施合谋
二、互联网平台垄断行为的成因：平台势力的特殊来源
（一）基于线上市场的平台势力
1、线上市场的特征
1）线上交易突破了传统意义上的时空界限，能够实现超大规模的供需匹配
2）在线上市场中消费者用户往往是多归属的，消费者加入一个新平台的成本是下载、安装、注册的成本，在这之后消费者在不同平台之间的转换成本等同于在手机上打开一个app的成本，平台间转换成本极小，因此平台通常会采取特价、补贴等方式吸引新用户加入
3）数据成为互联网平台能够天然获得的重要资源
（二）基于交叉网络外部性的平台势力
1、交叉网络外部性的层面
1）基于用户数量产生的外部性；2）基于用户种类的外部性
2、基于用户数量的交叉网络外部性和基于用户种类的交叉网络外部性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用户数量是用户种类扩张的基础，用户种类的延展又促进了用户规模的进一步增加
（三）基于用户而非产品的商业模式
1、不论是在初创期还是成熟期，用户都是平台最关键的生存和发展之本，在这一层面上平台经济真正实现了“顾客（用户）就是上帝”的理念
2、用户的多归属特征是互联网平台领域市场结构不稳定的重要原因，即使是在在位平台已经拥有大量用户规模的市场中，新平台依然可以通过补贴等手段吸引用户加入
（四）以数据为必要生产要素的商业模式
1、互联网平台在市场中的角色和作用使得其拥有基于数据的天然优势地位
2、平台可以根据数据发现自己经营过程中的不足之处，改进自己的服务体系，为用户提供更高的匹配效率和更好的使用体验，平台也有动机利用用户数据为自己谋利并作出有损市场效率和社会福利的行为
3、在信息和数据维度上，平台还有一个对市场竞争很重要的身份，即线上市场的“看门人”，信息提供机制和排序规则在互联网平台领域是决定交易效率和各方福利水平的关键性因素
（五）平台和平台内用户的双重身份
1、平台的身份：竞争对手是提供类似匹配服务的其他平台，平台之间相互争夺用户，并且有动机在竞争过程中提升自己的技术、资金投入
2、平台内经营者的身份：竞争对手是平台内的商家，争夺的是与消费者进行交易的机会
3、双重身份导致了平台和其他平台内经营者的不平等地位，因而现实中垄断和不正当竞争行为较为严重的平台往往具有双重身份
（六）互联网平台垄断行为爆发的外部因素：从“增量竞争”到“存量竞争”
1、平台初期目标：尽快建立起用户基础，尽快在网络效应的作用下实现平台规模的自我扩张（暂时放弃利润，对用户进行补贴）
2、成熟期目标：营收和利润
3、在存量竞争阶段，新的用户数量增速缓慢，平台想要继续发展壮大，就只能从竞争对手那里争夺用户，或者进入一个新领域开拓市场，争夺其他市场上的用户
4、当在原市场处于垄断地位的平台进入新市场时，基于其已经拥有的用户规模和数据，其实际上已处于发展成熟期
三、互联网平台垄断行为的监管策略
（一）监管原则：规范与发展并重
1、保护市场公平竞争、依法科学高效监管、激发创新创造活力、维护各方合法利益
（二）监管视角：对应我国平台经济所处的历史发展新阶段
1、我国互联网平台领域的高速增长阶段已经结束，平台用户的增速逐渐放缓，各行业所拥有的用户规模已经接近“天花板”，平台市场的竞争正从“增量竞争”阶段转入“存量竞争”阶段
（三）具体监管策略
1、弱化市场结构因素，强调行为后果分析
1）平台不断吸引各边用户、扩大自身规模符合其发展逻辑，即使对市场上的寡头进行拆分，在平台运行机制的作用下仍会出现新的主导平台，因而监管应更加强调平台的行为，特别是基于市场支配地位的、会损害竞争和消费者福利的行为
2、采取个案分析，予以差异化监管
1）充分考虑行业差异、发展阶段差异、平台规模差异
3、加强多部门间的协同监管
4、对大平台的收购行为进行强监管，防止资本无序扩张一、互联网平台垄断行为的特征
（一）互联网平台垄断行为的成因
1、高市场集中度下主导厂商的强市场支配地位
2、互联网平台自身的技术和经济学特征
（二）平台势力的跨市场滥用
1、纵向跨界
1）含义：平台同时跨越自身所在的市场和平台内市场
2）影响
A）平台进入内部市场的竞争能够给消费者提供更多的选择，增加平台内市场的竞争程度
B）在纵向跨界的过程中平台有能力，也有动机把自身的平台势力传导至平台内市场，利用平台自身与平台内经营者之间的不对称地位，在与平台内用户竞争的过程中滥用市场势力
3）必要条件：平台同时拥有平台和平台内经营者的双重身份，从而能够将前者的市场支配地位用于后者的竞争中
2、横向跨界
1）含义：平台基于现有的用户基础，通过向用户提供新的商品或服务进入一个全新市场的行为（在现有平台体系的基础上增加了一种新的商家用户，从双边平台扩展为多边平台）
2）影响
A）平台的进入增加了新市场中的竞争者数量，为消费者提供了更多的选择
B）平台横向跨界进入的过程中有可能滥用在原市场中的市场支配地位，妨碍新市场的竞争
（三）滥用数据优势地位
1、数据优势地位的影响
1）平台可以借助数据优势地位高效地管理其内部市场，提升用户搜寻效率和匹配精准度，保障产品和服务质量，维护消费者权益
2）平台可能滥用数据优势地位，采取垄断行为，妨碍平台内市场竞争
2、行为类型
1）当平台的自有产品和第三方商家的产品存在竞争关系时，平台可以通过调整算法在排序、流量等方面偏袒自营商品
2）利用数据实施合谋
二、互联网平台垄断行为的成因：平台势力的特殊来源
（一）基于线上市场的平台势力
1、线上市场的特征
1）线上交易突破了传统意义上的时空界限，能够实现超大规模的供需匹配
2）在线上市场中消费者用户往往是多归属的，消费者加入一个新平台的成本是下载、安装、注册的成本，在这之后消费者在不同平台之间的转换成本等同于在手机上打开一个app的成本，平台间转换成本极小，因此平台通常会采取特价、补贴等方式吸引新用户加入
3）数据成为互联网平台能够天然获得的重要资源
（二）基于交叉网络外部性的平台势力
1、交叉网络外部性的层面
1）基于用户数量产生的外部性；2）基于用户种类的外部性
2、基于用户数量的交叉网络外部性和基于用户种类的交叉网络外部性是相辅相成的关系，用户数量是用户种类扩张的基础，用户种类的延展又促进了用户规模的进一步增加
（三）基于用户而非产品的商业模式
1、不论是在初创期还是成熟期，用户都是平台最关键的生存和发展之本，在这一层面上平台经济真正实现了“顾客（用户）就是上帝”的理念
2、用户的多归属特征是互联网平台领域市场结构不稳定的重要原因，即使是在在位平台已经拥有大量用户规模的市场中，新平台依然可以通过补贴等手段吸引用户加入
（四）以数据为必要生产要素的商业模式
1、互联网平台在市场中的角色和作用使得其拥有基于数据的天然优势地位
2、平台可以根据数据发现自己经营过程中的不足之处，改进自己的服务体系，为用户提供更高的匹配效率和更好的使用体验，平台也有动机利用用户数据为自己谋利并作出有损市场效率和社会福利的行为
3、在信息和数据维度上，平台还有一个对市场竞争很重要的身份，即线上市场的“看门人”，信息提供机制和排序规则在互联网平台领域是决定交易效率和各方福利水平的关键性因素
（五）平台和平台内用户的双重身份
1、平台的身份：竞争对手是提供类似匹配服务的其他平台，平台之间相互争夺用户，并且有动机在竞争过程中提升自己的技术、资金投入
2、平台内经营者的身份：竞争对手是平台内的商家，争夺的是与消费者进行交易的机会
3、双重身份导致了平台和其他平台内经营者的不平等地位，因而现实中垄断和不正当竞争行为较为严重的平台往往具有双重身份
（六）互联网平台垄断行为爆发的外部因素：从“增量竞争”到“存量竞争”
1、平台初期目标：尽快建立起用户基础，尽快在网络效应的作用下实现平台规模的自我扩张（暂时放弃利润，对用户进行补贴）
2、成熟期目标：营收和利润
3、在存量竞争阶段，新的用户数量增速缓慢，平台想要继续发展壮大，就只能从竞争对手那里争夺用户，或者进入一个新领域开拓市场，争夺其他市场上的用户
4、当在原市场处于垄断地位的平台进入新市场时，基于其已经拥有的用户规模和数据，其实际上已处于发展成熟期
三、互联网平台垄断行为的监管策略
（一）监管原则：规范与发展并重
1、保护市场公平竞争、依法科学高效监管、激发创新创造活力、维护各方合法利益
（二）监管视角：对应我国平台经济所处的历史发展新阶段
1、我国互联网平台领域的高速增长阶段已经结束，平台用户的增速逐渐放缓，各行业所拥有的用户规模已经接近“天花板”，平台市场的竞争正从“增量竞争”阶段转入“存量竞争”阶段
（三）具体监管策略
1、弱化市场结构因素，强调行为后果分析
1）平台不断吸引各边用户、扩大自身规模符合其发展逻辑，即使对市场上的寡头进行拆分，在平台运行机制的作用下仍会出现新的主导平台，因而监管应更加强调平台的行为，特别是基于市场支配地位的、会损害竞争和消费者福利的行为
2、采取个案分析，予以差异化监管
1）充分考虑行业差异、发展阶段差异、平台规模差异
3、加强多部门间的协同监管
4、对大平台的收购行为进行强监管，防止资本无序扩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