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低储蓄利率惹怒穷人,印度女财长:对不起,弄错了

小额存款利率涉及到一国之内绝大多数国民的“钱袋子”。一般而言，各国央行和财政部对利率调整都会慎之又慎。

然而，在短短一天之内，印度连发布带撤回地完成了对全国小额储蓄利率的调整，令人瞠目结舌。

3月31日，印度女财政部长西塔那曼（Nirmala Sitharaman）宣布，计划将印度全国小额储蓄利率降低至3.5%，这是印度40年来最低的小额储蓄利率。

分析认为，此举是减少储蓄，刺激消费，拉动经济增长。

然而下调消息出来没多久，就在印度国内就遭到了严厉批评。很多人对此感到愤怒，在他们看来，小额储蓄利率对于大部分印度民众，特别是低收入人群来说至关重要。小额储蓄是中低收入人群的命脉，降息将对印度数百万人口造成沉重打击。

争议之下，4月1日，西塔那曼突然改口，她在推特上表示，此前一天发布是由于”疏忽“所致。她说：“印度将继续保持2020/21财年最后一个季度的利率，即4.0%。由于疏忽而发布的命令将被撤销。”

 

朝令夕改？

但这一决定并没有让批评声减少。西塔那曼的推特下印度网友激动地评论说：“还好没实行，总算松了一口气！”“妈呀你确定不是愚人节玩笑吗？”“政府重大失策，请决策者出来负责！”

印度前财政部长奇丹巴拉姆（P Chidambaram）表示，所谓疏忽，不过是现任财政部长“为自己决策失误找的蹩脚借口”。

印度前总理英迪拉·甘地的孙女、反对党国大党秘书长普里扬卡·甘地·瓦德拉（Priyanka Gandhi Vadra）更是在推特上说，西塔那曼在宣布降低储蓄利率的政策时，根本没有接受过人民的监督。现在匆匆撤销这项决策，只是不想得罪选民的“事后诸葛亮”。

储蓄利率这样关乎民生之事，为何印度财政部朝令夕改？

原因是穷人们发火了。

“要了穷人的命”

《印度时报》写道：财政部的这一决策简直“要了穷人们的命”。

印度当地经济学家认为，疫情之下，很多印度民众失去了收入来源，储蓄利息收入即使不多，对于穷人来说也很重要。如果连利息都大减，低收入者的生活将更加糟糕。

小额储蓄计划是印度财政部推动的一个全国性的储蓄活动，主要目标促进国民节俭和储蓄的习惯，强调“小额储蓄”是为了让更多的低收入者也能参与进来。民众可以通过印度各地的邮局和指定的银行进行操作，对于印度的穷人来说，即便是在偏远地区，存点小钱也不是一件难事。

印度农民参与小额储蓄计划

据彭博社报道，印度家庭储蓄的很大一部分都是通过这种小额储蓄计划筹集的。印度储备银行（reserve bank of india）的数据显示，家庭部门的小额储蓄占印度总储蓄的60%左右，这些储蓄是印度投资的重要来源。

由于方便、低风险、以及回报有保证，小额储蓄计划被认为是印度金融领域取得的巨大成就。退休政府工作人员、底层零工，甚至农民和妇女都参与进来。

对于存款不多的印度居民而言，小额储蓄计划具有安全性和合理的回报率。但对印度政府而言，需要承担一定的财政压力。疫情期间，全球央行利率普遍下降，过高的小额储蓄利率会给印度带来利差压力。

对于印度居民而言，小额储蓄计划能够带来不错的收入

印度政府每季度都会对小额储蓄计划进行利率评估。为了改善新冠肺炎疫情期间遭受打击的经济，此前大部分经济学家都预测，印度本季小额储蓄利率将会降低，然而降幅如此之大，出乎了大部分人的意料。

而印度居民们早已对财政部一肚子火。

2月1日，印度公布的2021财年（2021.4.1~2022.3.31）财政预算案。总额为5000亿美元的方案，重心在于基建和医疗保健。

当时，就有分析认为，这份预算对于企业和股市利好。但不仅没有应对失业、饥荒的方案，还给已经怨声载道的农民施加了更大压力。

有印度居民批评这份方案称“几乎没给穷人留下些什么”。

朝令夕改

这并不是印度第一次在重大财政政策上朝令夕改。

2016年，印度总理莫迪曾宣布“废钞令”，以打击腐败。然而，相关规则不断改变，“废钞”的理由不断改口，令印度民众疲于应对。

2016年11月8日，莫迪宣布，面值为500卢比和1000卢比的纸币将从当天午夜开始停止流通。莫迪表示，民众可到银行以旧钞兑换新钞，但需在年底之前将钞票存入银行账户，超过25万卢比的存款将由所得税官员审核。

换钞现场

该政策一出，大批印度民众涌向银行，兑换他们手上突然被政府宣布即将不合法的大额纸币。

所得税审查的政策，则让大批家庭主妇焦虑不已。

大多数印度家庭主妇都有省下一点现金存起来的习惯，这钱常来自他们的丈夫的收入。一夜之间，这些现金都被宣布是“废纸”，还很有可能得缴纳一笔不菲的”所得税“。

一位家庭主妇抱怨道：“我不懂什么腐败和退出流通，我只知道我的储蓄系统被打乱了，我很生气。”

不仅如此，为了应对全国各地的混乱局面和银行排起的长队，据BBC报道，印度政府多次更改如何存取钞票的规则。

11月13日，印度政府将每人可兑换旧钞的限额从4000卢比提高到了4500卢比，但4天后，该限额又被降至2000卢比。1个星期后，政府完全终止了所有旧钞兑换，规定客户每笔交易只能进行存款或取款。

2016年11月25日起，政府正式宣布停止所有旧钞换新钞服务。旧钞500卢比可在指定地点使用至12月3日，旧钞1000卢比只能存入银行。

推行这一政策的理由也在不断变化。首次宣布“废钞”时，莫迪强调主要是为了切断恐怖主义的资金来源。但几天后，他改口称，此举更多是为了追回逃税。

最后，在北方邦集会上发表演讲时，莫迪后又改口称改政策的目标是“无现金社会”，并且号召全印度人民“少用现金”。印度的信用卡和刷卡机并不普及，少用现金就意味着多用电子支付，莫迪甚至直接动员民众学习使用APP。

这个在国际金融史上前所未见的政策最终以一地鸡毛收场。

印度经济分析师维韦克·考尔表示，“黑钱”非但没有按设想被作废，反而流入银行，参与以旧换新。BBC还表示，“废钞令”后，从事小商品生产或销售等领域的私人企业和家庭企业受到冲击，约25万家类似企业倒闭，房地产业受到影响，大量工人失业。

当然，仍有一些分析人士认为，这项政策的确带来一些积极作用。“尽管‘废钞令’没有达到一次性的显著成效，但这促使大量闲置储蓄金融化，降低了贷款成本，”一名印度经济学家说。

值班：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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