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城的历史文化积淀到底有多久?(下篇)
发布于 2021-09-06 02: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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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城县具有悠久的地质文化和复杂的地形地貌,然而,赤城县境内从什么时候开始有人类活动呢?
成书于乾隆十二年[公元1747年]的《赤城县志》记载赤城“素为边塞卫地,数千年来,华而夷,夷而华,兵燹频遭,沧桑屡变……兴废无常”,事实果真如此吗?
从“缙云氏地”到“蚩尤所居”
诸多迹象表明,我县的历史文化具有史前性的特点,至少到了距今大约五千年前后,即黄帝、炎帝、蚩尤时期,我县境内定然有人类在活动。成书于乾隆十二年[公元1747年]的《赤城县志·建置志》引《畿辅通志》云:“赤城县城古炎帝榆网氏时,请侯蚩尤所都也。”又引明代嘉兴人陆应旸撰《广舆记》曰:“赤城堡即蚩尤所居。考赤城古在北山,后移平地。”《禹贡》也称:赤城,“冀州北境。秦、汉时为上谷郡地,后为东夷所据”。明万历年间,曾任过南京刑部主事的蒋一葵在所著《长安客话》中也记载说:“赤城山乃古蚩尤所居之处。”成书于康熙五十一年[公元1712年]的《龙关县志地理志》记载云:“龙关古缙云氏地。”《龙关县新志古迹志》引《宣府旧志城堡》记载:“距县城二十里板搭峪川,有缙北庄。该庄在县城大南山南麓,大堡坪平原北。庄名‘缙北’,顾名思义,缙云故城当在其南。”明万历时期的龙门卫人窦文,乃三字经》中窦燕山之后裔,精通文史,曾得“诰敕”。他在龙门卫《重修南门记》中写到:“龙门,以龙泉得名。发源发脉俱自乾隅,黄虞之世已入版图矣。”
民国二十六年公元1937年],张培刚在《察哈尔省各县实况调查报告》中也称:“查龙关县,在黄帝时为诸侯缙云氏地,三代(夏、商、周)属冀州,设州牧…”从龙关、赤城两县成书于清康熙和乾隆年间的老《县志》和明、清、民国时期相关史料的记载来看,我县早在五千年前后的“黄帝时期”,蚩尤、缙云氏等史前氏族部落都曾在赤城、龙关境内活动过,并且还留下了一些相关的记载。
缙云氏是黄帝轩辕氏的农官,蚩尤是东夷部族的首领,与黄帝处于同一历史时期。起初的黄帝与蚩尤是互为敌对的两大部族,黄帝活动于甘陕地区的黄河流域,蚩尤则活跃于齐鲁大地。赤城之北山,田家窑镇之近北庄,缘何就成为蚩尤立都之所和缙云的故地呢?
缙云,乃黄帝时期的官称之一。清·王先谦《后汉书集解》引东汉学者应劭的观点认为:“黄帝受命,有云瑞,故以云纪事也。春官为青云,夏官为缙云,秋官为白云,冬官为黑云,中官为黄云。”黄帝以云名官,分别管理一年四季之事。所谓“夏官”,就是掌管夏令事宜的官。夏令事宜,主要是指农、桑、耕、织一类的事情,即是说缙云氏是负责农桑事务一类的“农桑官吏”。
图 | 董利军画
我县田家窑镇近北庄一带,自古以来自然条件,水利条件、气候条件都比较差,并不是塞外“鱼米之乡”。史料也无种桑养蚕的历史记载,更无缫丝织锦的记录,民间也尚无这种传统技术的传承。缙云氏作为农桑官吏,是否真的在近北庄一带主持过农事活动,纯属史前史实,无法具体考证。
明朝御史刘俊在为龙门卫撰写《勅赐普济寺记》碑文中,写到:“龙门,古缙云氏地。旧尝为邑,废,置不常,图经无所考。”
清人蔡方炳,字九霞,在所编订的《增订广舆记》中注释说:赤城山,“…蚩尤立都遗址茫无可考”。说明赤城北山和近北庄,作为“蚩尤故城”和“缙云氏地”,证据不足,难以考证,更无法认定。
关于“缙云氏地”,各地说法不一,仅我们周边地区就存在着两种不同的观点,《龙关县志》认为,是在我县近北庄一带,而明代严从简在《殊域周咨录》中,则记述曰:“永乐十二年三月,设隆庆州(今延庆)。隆庆,古缙云氏所都之地。金置缙山县;元仁宗生于县东,改为隆庆州。”《延庆州志》也记载说:“永宁有缙云山,是缙云氏故都。”永宁北十五里,即香营乡小堡村,村北有高山即缙云山,又名“龙安山”,俗名“佛峪顶”,海拔1230米。金、元时曾在此设缙山县,即今天延庆之旧县,在大柏老村东北。清代永宁有“缙山书院”,均因此山而得名。
黄帝出生在河南新郑,死后葬于陕西黄陵县桥山。一生多活动于甘陕地区的黄河流域,向东发展至怀来、涿鹿一带,通过“阪泉之战”击败炎帝,并与炎帝组成军事联盟,通过“涿鹿之战”战胜蚩尤。黄帝、炎帝、蚩尤三大部族合符于涿鹿。涿鹿人称之为“合和文化”,又称“三祖文化”,并建造“三祖堂”,在殿内并列供奉黄帝、炎帝、蚩尤三尊“中华民族人文始祖”的塑像。对于“三祖”之说法和同堂供奉“三祖”之做法,笔者认为有待商榷。一般认为,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构成了华夏民族的人文始祖。“三皇五帝”具体为何人,在权威的典籍中,记载也不尽一致。但无论如何,也没有蚩尤的位置。再说,“涿鹿之战”中,蚩尤战败,是被擒获杀死?还是远遁?文献记载各持己见,有待考证。但不管怎么说,蚩尤是战败者,而“胜者王,败者寇”乃亘古之训。黄帝、炎帝与一个失败者“合符”,不符合古之法理。诸多史料中,都把蚩尤作一个作乱者的形象,作为叛乱者是否有资格受尊为中华民族的人文始祖?应斟酌!
关于蚩尤,古今颇有微词。仅举一例,供读者参考。明万历十年,任保安州知州的刘必绍,任职期间,曾考察阪、涿之历史,他若有所感,遂作诗《阪泉》,对蚩尤穷兵黩武,给阪、涿地区带来的灾难,表达了深深的悲悯与谴责。诗曰:涿鹿山边涧水流,古今兵战始蚩尤。塞泉滴滴声如泣,疑是征魏怨未休。
在刘必绍的笔下,蚩尤简直就是个战争魔鬼,是他杀伐戕害,荼毒生灵,古往今来,那些罪恶的战争,皆源自于蚩尤。战争,是人为之祸,它给人间带来的灾难无异于天灾,因此,常有“天灾人祸”之称。天灾人祸,是古今人类嗤之以鼻的事情,不惜采取祭祀的手段禳灾祈福,并形成古代禳灾制度。试想蚩尤是古人“禳”的对象,今天我们却要将他尊为人文始祖来祭拜,其做法难道不感到荒唐吗?
从“涿鹿之战”这一史实来看,大约在距今500年前,黄河流域的仰韶文化、辽西地区的红山文化和齐鲁大地的龙山文化,有可能因环境因素或者是部族争夺生存空间因素抑或是其他什么因素的影响和驱使,三种大的文化形态都在向“内陆”渗透发展,当发展至洋河、桑干河流域时,这些史前文化形态发生了碰撞、争斗、交流与融合,因而出现了“阪泉之战”和“涿鹿之战”。最终以蚩尤战败,龙山文化消逝为代价,以红山文化和仰韶文化的融合,奠定了“龙”文化、“华夏文化”或称“炎黄文化”的历史地位,进而演进为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明史。
毫不否认,在三种文化向“内陆”渗透发展的过程中,蚩尤率部族有可能曾经立都过赤城北山,作为黄帝的“农桑官”缙云氏,也有可能曾经定居过近北庄,甚至还立都过延庆、永宁一带。对于这样的史前史实,我们无法肯定,也无法否定。笔者在多年的田野考古调查中,在我县境内,从未发现有“龙山文化”的遗迹,也未收集到关于“仰韶文化”的证据,但不能就此否认5000年前,赤城、龙关已经纳入“黄虞版图”这史实。赤城北山是否是蚩尤“立都”之所,田家窑镇近北庄是否是“缙云氏地”,也都不影响我们赤城县具有悠久的历史和文化这一客观存在。2009年河北省考古队在我县进行田野考古调查时,发现了多处旧石器文化遗址,并收集到一定量的史前文化遗物,认为赤城县境内有人类活动的历史,可上溯至10万年前。
历史如同一条河流一样,总是要向前发展的。继红山文化之后,历史发展到商周时期,赤城境内的人类活动进一步增多,其文化属性则为“夏家店下层文化”;西周晚期、春秋及战国时期,“夏家店上层文化”类型大量出现,成为我县境内的主流文化形态;战国晚期,我县为“燕文化”统治区,秦汉时期,则以汉文化为兴盛。
总之,我县的历史文化积淀深厚,以原始农业为基本内容的“史前”文化和以多种文化形态并存的“先秦文化”,是我县无明确史料记载的“空白期”文化,有待我们做更广泛的考证和深入的研究,进一步搞清楚“空白期”文化的历史真实和曾经的存在,其意义则是“利在当前,功在子孙”。
孙登海,1957年2月,出生于赤城县龙门所镇深沟村。1974年10月参加教育工作,大专学历。先后任教师、教育股长、教研室主任、督学、县职教中心副校长、党支部书记等职。业余时间,喜欢地质、考古、收藏、摄影、户外运动等,为中国收藏家协会会员、张家口市民间收藏协会理事、赤城县文史研究会理事。
来源:畅游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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