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ER: 手机会越来越便宜吗?以中国手机为例
发布于 2021-10-11 22:05
本文是针对论文《最高限价消费者补贴的福利效应--以中国手机为例。（The Welfare Effect of a Consumer Subsidy with Price Ceilings: The Case of Chinese Cell Phones）》的一篇论文解析。该论文于2021年4月发表于《NBER工作论文》期刊上。该研究作者包括英凡（Ying Fan)、张戈(Ge Zhang)两位作者。
研究背景和问题提出
世界各国政府经常利用消费补贴或税收的方式，以此来刺激或抑制某些类型的消费。
在本文中，作者研究了中国的家电下乡补贴计划（下文称HAGC），从2008年至2012年在中国实施，如果消费者购买了符合条件的家用电器和电子产品，则给予最高13%的产品价格回扣。截至2012年底，HAGC计划补贴2.98亿台产品，销售总额720.5亿元。政府用于HAGC补贴的总支出约为900亿元人民币。本文重点研究的是手机补贴领域。
在美国关于此类的研究有："妇女、婴儿和儿童"（2010年奥利维拉等人）对婴儿配方奶粉的返利：戴维斯 2014） 和低收入群体补贴 （LIS） 医疗保险处方药覆盖（Decarolis 等 2020）等相关研究。
作者的研究目标是想要量化HAGC计划对公司、补贴消费者和未补贴消费者的福利影响。
本文的创新之处：通过研究针对发展中国家弱势消费者的补贴计划，为欠发达经济体补贴方案评估的文献做出了贡献。
理论与假设
HAGC 计划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是公司争夺补贴资格。符合补贴条件的产品集 由招标程序确定。2008年至2012年进行了六轮竞标。在每一轮中，每个参与公司都提出了每个产品的产品清单和相应的价格上限，以及一个省份清单。
如果最终选择产品有资格在一个省获得HAGC补贴，则价格上限将成为该产品在省内选择零售价时对公司的限制。
购买手机补贴的形式是回扣。如果消费者有资格获得补贴并购买了合格的产品，他支付的零售价与不合格的消费者相同，但手机最高可获得零售价的13%的返利，最高回扣为130元。消费者很可能知道产品的资格状况和有效价格，因为HAGC计划是2010年左右中国最重要的补贴政策之一，公众媒体广泛而反复地报道HAGC计划，并且每个合格产品的包装上都有HAGC标签。
基于以上的研究思路，作者想要验证的假设主要有以下几点：
1、在补贴或税收政策中，价格上限或其他价格控制的作用?
2、量化研究补贴计划对消费和福利的直接影响是什么?
相关数据与研究过程
（一）数据
手机销售数据：来自 GfK一家领先的消费品市场研究公司。该数据集包括2007年7月至2013年6月间在中国大陆销售的手机，该范围从HAGC计划之前的6个月到之后的6个月。数据集包括：中国大陆的每个省份、每个月每部手机产品的销售总量和平均价格，以及每个产品的关键特征，例如：产品是智能手机还是功能手机，是否包括摄像头，是否包含触摸屏，是否支持3G网络。
中标方案的数据：来自中国电子进出口总公司，HAGC补贴计划的投标机构。我们观察合格产品、其价格上限、合格省份以及每轮投标的有效日期。
人口统计数据：中国国家统计局（NBS）。国家统计局每年提供城乡居民人数和省内人口数据，计算得到有条件的比例Pr（农业户口|城镇居民）和Pr（农业户口|农村居民）数据。
自变量：手机产品是否获得HAGC补贴。
因变量：手机产品的销售总量和销售价格。
控制变量：手机特征变量、生产方特征变量、消费者特征变量。
数据量：该样本包括来自 728 个市场（省/季度）的 98，446 个观察（产品/省/季度）。共有3，457种不同的产品和205家不同的公司，其中390种产品和20家公司有资格获得HAGC补贴。
（二）研究过程
（1）需求方----需求模型
本文指定了随机系数离散选择需求模型。有四种类型的消费者由他们的户口类型（h = 农业户口的 H = A，h = 非农业户口的 NA） 及其居住地（l = R 代表在农村地区，l = U 代表在城市地区）。对于符合HAGC补贴条件的产品，不同户口类型的消费者面临不同的有效价格。
消费者的效用回归方程：
【消费者i的户口地h或者居住地l在省m和季度t从购买产品j（由公司f（j）生产）获得的效用函数方程】
其中Xj是可观察到的产品特征的载体，pjmt是零售价格，而bhjmt（pjmt）是补贴金额，这取决于j是否有资格获得市场mt的补贴，消费者是否有资格获得补贴，以及产品的零售价格。具体来说，让Jmt和Jmte分别代表所有产品的设置和一套产品有资格在市场mt的补贴。对于非农业户口（h = NA）或没有资格享受补贴的产品（j ∈ Jmt = Jmte \bhjmt = 0。对于有农业户口（h = A）和合格产品的消费者（j ∈J mte），补贴额为零售价的13%，最高可达130元。
随机系数{αimtl }捕获消费者的异质价格敏感性，并假设根据消费者i 的居住位置（即αimtl = αl + σ ανi）进行正常分配。需求侧固定效果 ，和时间dt 能够捕捉公司、省份和季度之间的系统差异。系数ξjmt， 以捕捉产品/省/季度级别无法观察到的需求冲击。
（2）供给方--供给模型
论文中使用贝特朗的竞争来描述供应方。没有合格产品的公司解决了标准利润最大化问题，而有合格产品的公司则选择价格，但须视其合格产品的价格上限而定。
供给方利润最大化回归方程：
表示Jfmt公司生产一套产品J，产品零售价格是 Pfmt， 产品有补贴时的零售价格为P-fmt ,边际成本为 mcjmt，由于现在产品具有补贴福利，所以公司对产品的定价将在无补贴零售价与有补贴零售价之间选择较大者，而产品有补贴时的零售价格取决于公司该产品在市场上的份额（sjmt），值得注意，产品零售价格 Pfmt 小于该产品的市场平均价格。
研究结论
1、需求估计结果
与城市消费者相比，农村消费者对价格更加敏感（也许是因为他们的平均收入较低）。他们也更有可能购买手机（可能是因为他们中已经拥有手机的人越来越少）。见表1：
表1：按需估算结果
VariableEst.S.E.
常数：农村-6.03***(0.09)
常数：城市 - 农村-2.05***(0.14)
零售价格：农村-5.72***(1.08)
零售价格：城乡4.91***(0.22)
价格随机系数标准。0.001(0.72)
有资格获得补贴-0.03***(0.01)
智能手机（功能电话）0.55***(0.02)
包括相机0.84***(0.05)
包括触摸屏0.27***(0.01)
支持 3G 网络0.23***(0.01)
双SIM卡0.04***(0.01)
设计：翻转0.47***(0.02)
设计：滑块0.43***(0.01)
存储内存（规范化）1.29***(0.04)
相机分辨率（规范化）2.83***(0.11)
手机尺寸（规范化）5.95***(0.17)
嵌套日志系数0.26***(0.01)
省、时间、和企业的固定效应已控制
p<0.01.， ** p<0.05， * p<0.10
2、反事实模拟——量化补贴计划的福利效果
研究者进行了三次反事实模拟，分别为CF1、CF2和CF3。其中，CF1模拟的是所以产品都没有获得补贴，且没有价格上限的情况下，将模拟结果与实际回归结果进行比较，由此估计出HAGC补贴计划的总体效果；CF2模拟了如果在相同条件下，部分补贴产品没有价格上限的约束，量化价格上限的影响；CF3模拟如果全部产品有资格获得补贴，且没有价格上限的约束，将其结果与 CF2 的结果进行比较，可得到一套合格产品（对所有产品）的影响。
（1）如果没有补贴会发生什么？---CF1
表2：HAGC补贴的整体效果
（1）样本：无补贴的产品。
（2）样本：无价格上限的补贴产品。
（3）样本：有价格上限的补贴产品。
第一行我们提供了HAGC补贴计划的整体效果。可以看到，这种补贴计划与公司竞争的补贴资格导致一些产品的价格下降，而其他产品的价格上涨。与没有补贴计划的情况相比，数据中具有约束性价格上限的合格产品的价格平均低 10.05%（列 （3），而其他产品的价格平均上涨 （列 （1） 和 （2）） 。直觉上，当产品有资格获得补贴时，需求就会向右转移，因此，公司可能会提高价格。结果发现，某些产品（即降价）的相反效果表明，竞争资格为企业提交"竞争性"价格上限提供了一种激励，从而抑制了补贴引起的价格上涨。
（1）补贴产品没有设置价格上限会发生什么？----CF2
表3：补贴的福利效应结果
白色背景颜色的绝对数字单位为十亿元。灰色背景颜色的百分比是每列福利变化与第（1）列中相应的政府补贴支付金额之比。括号中的标准误。无论是十亿元还是百分比，第 （5） 列中的"A"代表具有农业户口的合格消费者，第 5 列中的"NA"表示符合条件的消费者
在此表中，第（ 1 ）列报告了政府补贴支付总额。第 （2）-（6）列的5列中介绍了消费者和生产者的盈余变化及其与补贴总额之比。第（7）列关于∆CS/（∆CS+∆PS）显示了福利变化是如何在消费者盈余和生产者盈余之间分配的。
从第一行，我们可以看到 ，HAGC补贴计划增加了整体消费者盈余30.7亿元（列（4））。具体来说，符合补贴条件的消费者收入为37亿元（第5栏），而符合补贴条件的消费者的补贴标准为6.2亿元（第6栏）。这些结果与表 5 中显示的价格变化模式一致。尽管企业对补贴资格的竞争缓解了补贴带来的价格上涨，但由于补贴计划，许多产品的价格有所上涨，导致不合格消费者的剩余量减少。最终，总体消费者盈余和生产者盈余均增加，总盈余增长的53%将转向消费者（列（第7列）。此外，消费者和生产者盈余增加的总和超过补贴金额：盈余总额增加额占政府补贴总额的129%（第（2）列）。因此，假设该计划导致增税，提高1元税收的福利成本低于0.29元，根据HAGC补贴计划，经济总福利收益。
（3）若所有产品都符合补贴条件，且无价格上限，会发生什么？--CF3
（见上方表3）
相比之下，当取消价格上限（中间排）时，消费者，无论是符合补贴资格的还是不合格的，情况都会变得更糟（见列（4）到（6）），而生产者则更富裕（见列（2））。而对比存在价格上限的产品（第一排），∆CS/（∆CS+∆ PS）比率降至48%，表明竞争资格的价格上限部分减轻了消费者对公司的补贴。
最后一行显示，对没有资格竞争的所有产品的假设补贴将导致所有福利措施的更大增加（由于价格上涨幅度较大，不合格消费者的盈余除外）。但是，政府补助资金总额为274.1亿元，是实际HAGC补贴计划（45.4亿元）的6倍多。结果表明，为使补贴在财政上可行，可能需要指定一套符合条件的产品
3、写在最后
本文研究发现，合格产品设置和相关价格上限是竞争资格的两个关键组成部分，减轻了补贴下的价格上涨，使消费者和社会受益，同时限制了所需的政府补贴支付。
这些结果表明，消费者补贴可以改善竞争不激烈的市场的总体福利，并可以设计一项政策，以减轻补贴带来的价格上涨压力，产生额外的福利总额收益，并允许消费者在补贴计划的利益中承担更大的份额。
参考文献：
Ying Fan & Ge Zhang, 2021. "The Welfare Effect of a Consumer Subsidy with Price Ceilings: The Case of Chinese Cell Phones," NBER Working Papers 28659,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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