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淡影:回忆,我发现,可能是最不可靠的东西

发布于 2021-10-14 02:13

  石黑“我喜欢回忆,是因为回忆是我们审视自己生活的过滤器。回忆模糊不清,就给自我欺骗提供了机会。作为一个作家,我更关心的是人们告诉自己发生了什么,而不是实际发生了什么。

  小说开头便说景子自杀了,但是始终也没有交代景子为什么自杀。甚至景子的名字都很少出现在书中。但是通读全书,我们发现所谓悦子就是佐知子,而景子便是万里子...书中从来没有交代任何事情,甚至也没有解释人物之间的关系,以及微妙的情感变化。一切的一切都留给读者去感受了,或许正如书的名字一样,给人一种遥远而缥缈的感觉。

  自从我读过《沉默的病人》后,我便收获了一种错乱时空的写作方法,也庆幸我是一个高敏感的人,所以这本书我只读了一遍大概便感受到了阅读的乐趣。

我想 这本书中贯穿始终的就是 悦子对于自己选择离开日本的决定觉得是不是真的正确?

无论是 悦子不敢直面自己的记忆从而用 佐知子与万里子来代替自己的故事,这就是悦子自己给自己编造的记忆。其实从这里就能看出悦子如今对于离开日本的决定是后悔的,可是当时的她觉得这是最好的选择。她旁观者身份的悦子,就是如今的她而佐知子所代表的的就是过去的自己。她一直想办法去纠正过去的错误,想给予万里子(景子)真正的爱,真正的对她好。可是当时的景子自身也处于一种混乱的状态,一方面觉得自己一切都是为了女儿,但是另一方面她判断不了究竟怎么样才是对景子真正的好(这也是景子自杀悲剧的根源)

当然这一切的悲哀与日本战后的重建有很大关系,很多日本国民已经对于日本那时候的生活失去了活力。在他们看来哪怕是在日本稳定的生活,也不过是身在一处毫无活力的墓地而已,而佐知子一直想要去的美国实际上代表了未知自然也代表了各种可能性。其实在褚方先生与松田先生的对话中以及褚方先生与二郎的对话中,其实已经看出来在美国控制下日本的重建造成了新生代与老一辈很大的矛盾,其中还包括了女性解放,平等等等思想。在日本传统观念中,男子主外女子主内,女子的身份与男子挂钩。(这在很多日剧中也有体现所谓太太会其实就是老公在单位的地位映射)

所以美国对于悦子而言,这就是一个充满可能性的世界,她反复提到她可能做女商人而万里子(景子)也可以做女商人。这也是悦子从小的愿望,也是她觉得应该对于自己与景子最好的爱。因为在回忆故事中二郎对于悦子的态度是非常差劲的,是完全的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十分不尊重她,甚至她在家就如同一个女佣。在她伪造的佐知子角色中所提到的 在伯父家三个人轮流做家务,中间的女佣其实一直是她生活的写照。她还说女佣做事的时候,她和安子两个很悠闲,可以做很多自己想做的事。其实这是不合理的,因为有女佣的家里怎么会主人亲自劳动呢。这其实就是悦子对于曾经生活的不满,以及自己心中想要活的生活。那么哪怕去找一个不靠谱的弗兰克(一个酒鬼)出国,也不愿意再回到曾经的那个家里了。

这本书石黑用了大量矛盾的写法,以及大量留白。但是细心的读者可以从矛盾中整理出事情脉络,并且根据自己的理解来填充内容,是一种乐趣。也是一种用书本反射自己的方法!以及最重要的就是 阐述记忆究竟对于我们算什么。


本书中我觉得细思极恐的一部分就是 佐知子说万里子看到有人用水杀死婴儿,而佐知子自己当着万里子面将猫咪杀死(方法一致)

我想猫就是万里子最后的生活盼望,而那个溺死的婴儿也象征着万里子(景子)在一次自杀未果后终究走向自我毁灭的命运。

佐知子说 万里子看到女人杀死婴儿

佐知子当着万里子面杀猫

万里子一直问我 灯笼是干嘛的?悦子说 照亮前面的路  一连问了好几次

可知此刻万里子已经看不到自己未来的路,因为没有任何光亮可以让她看到自己未来的路,接着走下去。


记忆

初中的时候,我曾经写过“记忆是一座沙城,只要指甲一触碰就化为灰烬。”

而石黑这本书则告诉我们,记忆是我们自己的东西,也可能是不可靠的东西。

石黑说“回忆,我发现,可能是不可靠的东西,常常被你回忆时的环境所大大地扭曲,毫无疑问,我现在在这里的某些回忆就是这样。”

读至此,我不经问自己,随着岁月的痕迹越重,我真的有勇气去完全面对曾经自己所做的,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么?我想是越来越不敢的。

直面过去是一种勇气,也是一种快乐,当然也是一种痛苦。

有些过往就像人身上的伤口,久而久之,你就会熟悉自己身上最痛的一部分。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构造了自己的过往,将之称为记忆或者回忆。当我们给别人讲述自己的记忆的时候,才发现无论是听者还是我们自己都已经不在乎曾经究竟发生了什么?而是在意我们究竟告诉了自己以及他人发生了什么,事实有时候并不是那么重要。

人的经历成为过去的记忆,即使常常回忆,但是会有部分的记忆在不经意间会消失,很多中断或者无法面对的记忆,人们会用自己的方式打造合理的记忆,实际发生与记忆是不相同的,但是就在这样的回忆中我们一次一次回忆,直到我们已经认为这就是自己的记忆,而过去也正是这样的。

我们用记忆麻醉自己的过往,试图来遮盖自己的伤痕,从而让自己与过去某一段时间的自己和解,不至于影响现在的自己,不至于让自己一直活在过去的痛苦之中。

正如小说最后,悦子送别小女儿妮基,在门口一瞬间,悦子笑了笑,向妮基挥了挥手,是一种依恋,也是一种告别。故事戛然而止,现实与回忆在此刻重合,没有了真实与虚幻之分。

生活还是在继续,此时此刻已经成为了彼时彼刻,过去剩下的似乎只是远山淡雅般无法化解的无尽哀伤。然后我们就如悦子般挥挥手,告别了远山,也告别了淡影,继续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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