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都约了,还想咋地

发布于 2021-09-15 09:45

我是九爷
操蛋的生活千疮百孔，实诚的人儿万里挑一
1038篇原创内容
1
国庆七天，老陈闲来无事，跟团去了贵州。
一行三十五人，第一眼老陈便把依依拎了出来。人群中她不算最漂亮，但眼角眉梢，别有风情。是细长的丹凤眼，单眼皮，眼角斜斜飞起，看人时明明并不带着挑逗，被看的却总免不了心里一咯噔。而且胸大屁股翘，哪怕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也充满诱惑的味道。
老陈一望而知，这女孩在床上绝对是个尤物。
勾搭的过程很简单。饭桌上，有个风骚男几杯入肚，开始摇头晃脑地卖弄，不爱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大海，我的爱情浅。老陈说，你这太深奥了，我给翻译一下。不爱那么多，只爱几个点，别人的爱情像诗歌，我只打一杆。
一桌人顿时笑得声震寰宇，依依也捂着嘴忍俊不禁，一边拿眼瞥老陈。一些不可言传的暧昧像一枚果实挂在她眼角，晃晃荡荡地抛过来。
老陈像只机警的猎狗，准确地将这个眼神接住。

因为女生是单数，依依主动多交了一份钱，一个人住。
当晚，他们直奔主题。正如老陈所料，依依整体表现堪称优异，不仅硬件过硬，技术水平也达到了相当高度。当目睹她以一种堪比体操运动员的柔软和优美，将观音坐莲那种常规曲目演绎得荡气回肠时，老陈竟不由在心底蹦出一个念头，也不知道将来谁会有福气娶到这妹子……
不光女人的YD通往爱情，男人对一个女人的爱，与性相关的成分其实也很多。粗俗点就是，谁让我爽了，我就爱谁。
也因此老陈突然感到自己对依依多了一点约炮之外的感情。在酣战告一段落后，他用手臂揽过她，试图像抱宠物一样将她抱进怀里，顺便说点不咸不淡的非心里话。
但依依却非常坚决地挣脱，然后毫不留情地朝他屁股踢了一脚。
你走吧，我困了。她说。
怎么你一点都不想留我在这儿过夜吗？老陈垂死挣扎。
不。依依惜字如金，绝无废话。
老陈不得不爬起来穿衣，心里说，神气个屁啊，我就不信搞不定你。

2
第二天，他们一起坐大巴出发。上车时老陈一个箭步，抢在另一个男人前面，在依依旁边落座，随后带着胜利微笑，用胳膊肘拄了一下她。
按常理，依依应该抛过来一个会意的笑。但她居然面无表情，还下意识地把屁股往里挪了挪，仿佛急于和老陈撇清关系。
但这并没有打击到老陈。作为驰聘约炮界多年的老将，他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不过是因为心里对他也有好感，所以要用物理上的远离来压制对他在精神上的靠近。
他于是促狭似地，把自己屁股也往里挪了挪。
依依翻了个白眼，保持沉默。
车子像一只大肚子的企鹅，在坑坑洼洼的山路上磕磕巴巴地起了步。没几分钟，依依开始干呕。老陈当然不会放过这种献殷勤的天赐良机，找导游要晕车药，要热水，要塑料袋，忙成一团。
又在停车间隙百米冲刺地跑下去，冲到垃圾筒边扔呕吐物，还顺手买了两小袋酸萝卜，以备依依有需要时压压胃。
依依逐渐昏昏入睡，头往玻璃窗上一磕一磕，他又赶紧将手臂绕过去，撑到玻璃上，以防止她在摇晃时撞到突起的窗栓和窗框。
这可不是一个轻松活，等到了目的地，老陈直接感到手臂快瘫痪了。但他还是坚持地，毫不退缩地，一手扶着依依，一手帮她拎起了背包。
他充分地、见缝插针地，展示了一个好男人的品性与素养。不管这种展示是否故意为之，都毫无疑问显示了他对她的真诚与热情。
作为回报，依依在队伍停下歇息时，示意他跟着她走到僻静处，给了他一支烟。
他们一起吞云吐雾。
依依动作娴熟，一张嘴就能像金鱼吐水那样，鼓出一连串圆呼呼的烟泡。我抽了八年，上瘾了，不来一根就全身不舒服。
理解。可为什么要绕到这儿来呀，这里又不禁烟。
依依有点羞涩地笑了笑。我怕人家说。女孩子这样，终归不太好。
老陈不由自主地有点发呆，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女孩，这样放得开，又这样放不开。这样坚硬，又这样柔软。
他不知道依依也在揣度他。她觉得他也很奇怪，明明是个浪荡公子，却好像对她拗着一股劲，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样子，可是他们床都上了，他到底还想干嘛？

3
入夜。又一场酣战。
其实老陈多年来有一个约炮守则，就是绝不和同一个人约第二次。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她，总有一份意犹未尽。
是因为她技术太好，还是因为她对他太不在乎，还是因为他对她……心动？
老陈迅速刹住自己那可耻的念头，自我开脱。只是因为他在旅游，他身心完全放松，所以暂时不在规则的束缚内。
但他很快就做了一件更可耻的事情。他问她，我们以后还可不可以联系？说着就掏出一张名片，上面有他的单位，姓名，手机号码和办公室电话。
她没有接，瞪他一眼：有必要吗？
他讷讷地笑了，把名片搁在床头柜上，居然有点不好意思。
她不再看他，一翻身用被子把自己裹紧。睡了。
老陈却顿时生出窃喜，她居然，没有赶他走。就是说，她同意他在这里过夜么？
她的手机、钱包、小提包，都明晃晃地摆在桌椅上。也就是说，她对他，其实并没有什么防备心么？
也有可能，她就是个故作冷硬的小姑娘，其实单纯得一塌糊涂。
他蹑手蹑脚下床，她的手机居然没有开机密码，他拔打了自己的号码，然后保存下来，加了微信。
她的朋友圈无比素淡。没有四十五度角自拍，没有晒不完的衣服鞋子包包，没有无病呻吟的女人做到这三点就能抓住男人心之类的鸡汤。
有的只是一些时事新闻的转发，配以言简意骇、直入要害的三两句点评。
有一些还是大段的英文。老陈当初也考过六级，但毕竟这些年下来使用的场合少，看起来难免吃力。
惊讶之余，他心里升起更多好奇。这时候依依在床上翻了一个身，他怕她醒来，赶紧扔下手机躺到床上，作假寐状。
脑细胞却在勤奋地开会，探讨她的出身，学业，事业，经历……想得热血沸腾，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跃跃欲试起来，他从后面抱住她，她简直就像一块沼泽地，让他不能呼吸，不能自控，只能陷入再陷入……
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异性有如此强烈的性趣加兴趣了。
讨厌。她被弄醒，轻轻地哼出一声，身子却条件反射式地颤抖起来。

4
第三天，他们去登梵净山。电缆车把他们送到半空，然后开始攀爬。大约两个小时后，精疲力尽的他们才来到山顶。
山雾笼罩，临时买的雨衣也没能遮挡住，所有人看起来都湿漉漉的。导游告诉他们，山上还有山，叫做红云金顶，超级难登。要上去全靠一条铁索维系，四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万一失足，便将直接坠入深不见底的崖谷，尸骸无存。
所以你们进来时的门票都包含了五十万的保险。登不登，自己作主吧。年轻力壮的、有过登山经验的、长期户外的，可以考虑。
大伙儿三三两两各自议论开了。老陈将探询的目光投向依依，却发现她已经径直小跑着向前。
老陈追上去问，你就不怕啊？依依撇撇嘴，有什么好怕的，要不要告诉你，我玩极限运动已经八年。
又是八年。老陈注意到这个时间，突然想到，八年前这姑娘身上一定发生过什么，才让她沉迷于约炮、抽烟、极限运动，生命偏离正常界线。
可能是什么呢？他走神的当儿，她的背影已经不见。他加速跟上去，转过一个又一个弯，山风越来越凛冽地扑向他的脸，石阶也越来越窄，越来越陡。
他看到她的背影已经悬在半空中，正在艰难却稳定地向上。
他毫不犹豫地一拉铁索，开始往上蹬。她听到响动，回头望他。怕吗？声音被山谷放大，清脆动人。
不怕。和你在一起呢，死了也值。他说。等话音一落，突然意识到这很像一句誓言。
他在对她发誓吗？要是万一就这样摔死了，他真的不后悔吗？
手上的铁索颤了一颤，他条件反射式地往下一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太大的原因，眼前的雾气已经散开，望下去只看到一片青黑，不知哪里是尽头的谷底，像一张血盆大口，随时等着吞噬什么。
恐慌突然泉涌，他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这时候有一股力量将他往上一带，是她折回来帮他。她说，跟紧我，一步步踏稳，实在不能动了，就叫一声，我会再拉你。
他仰头看着她。
她姿势优美地攀附于铁索，如一只鸟轻盈地栖在枝上，无惊无惧。
他心中一下子笃定起来。就那样紧随着她到了最高处。
上面其实没什么风景，只有一个小小的看起来有点破败的庙。
他是不信神佛的，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奔涌，很自然地走上去拜了一拜。
她也拜了一拜。
起身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好像拜天地啊。
这时候除了他和她，真的只有天地。他们好像武侠小说里，那些武功绝项、隐遁世外的高人，他的勇敢只是为她，她的美好只是为他， 除此以外，什么都不需要管顾。

5
但终于要下山。
这之后的两天，他们都变得不爱说话，连在床上也是。风景依然美好，只是无法沉浸。
第六天，他带着一点发泄后的疲惫抱住她的时候，她没有挣扎。
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吧。他说。
她很深地望了他一眼，真的要听吗？
他点头。
她用一种旁观者的语气开始叙述。
她曾经有一个青梅竹马的男友，为了能和他去同一所大学，高考时成绩优异的她，特地撇了两个数学题没有作答，然而，她还是上了一本线，他去了另一个四线城市读职院。他们的关系公开后，父母气得吐血，威胁要和她断绝关系，但她仍然苦苦坚持。不料大二那年，她便发现他有了新欢。
他说他在我面前，觉得自卑，压抑，抬不起头。我的光芒，总是提醒着他自己的惨淡。
老陈说，有道理，大多数男人都不能接受女人比自己强。
依依说，狗屁。他是因为我不同意和他滚床单。我想把最美好的留到新婚之夜，一是因为传统如此，二是也想看看他守不守得住，值不值得托付。结果……
后来你就破罐子破摔了？
也不能这么说吧。只能说我想通了，人生这么短，遇上一个合适的人又这么难，谁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遇到，或者有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所以，如果大的幸福渺茫无望，有一些小快乐也是好的，对吗？
对吗？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的故事大同小异。他本来也是一个四平八稳、积极上进的好青年，每天加班加点想多攒点儿钱去女友家里提亲，结果发现对方脚踏两只船。他质问，她还振振有词，我们又没有结婚，恋爱时期，难道不应该广泛考察择优录取吗？他居然在她的理直气壮前辞穷。
就算读过一万本哲学书，明白一万零一个道理，你仍然很难讲清楚感情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为它生为它死，又为什么有那么多人视它如畏途？

就像现在的他和她，就算他愿意，依依会嫁吗？就算依依愿意，他会娶吗？他们能彼此信任一生安好吗？
他们这辈子还有力量再爱吗？还会相信爱情吗？
他们努力地用滚床单来填补空虚，用身体的满足来代替精神，这样的醉生梦死自我放逐，会有厌倦和结束吗？
他们不知道。

6
嗯，对了，说起来你可能不相信，我的第一次是花钱找的，他的技术真的很好，我感到人生打开了新的大门，所以多付了他两千块。
你呢？怎么走到这一步？
依依还在继续，只是声音里，渐渐透出故作欢快之余的干涩与空乏。
老陈没有吭声，他明白她为什么要讲这么多，因为她想断掉他的念头，也同时断掉她自己的。
如果能够早八年遇到，他和她，一定会有不同的结局吧。但也就是如果而已。
走过的路，见过的人，做过的事，早已都不能回头。
老陈将身体覆盖上依依的，她的皮肤湿润冰冷，像刚从水里抓起来的鱼。他打了一个冷颤，然后加速地运动着，想要输送给她一些暖，也让自己暖和一点。
嗯，天越来越冷，马上就是秋天了，这个假期也要结束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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