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这么复杂,咱还有可能吗?

发布于 2021-09-27 07:33

逃离?回归?

忍着轮渡的颠簸,大西洋的海风缓缓吹过,女孩的视线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或许她正在寻找海的尽头,爱尔兰人的一双漂亮眼睛,与天空大海的颜色一样。

西尔莎·罗南的眼睛里有星辰大海

大洋彼岸等待她的是纽约布鲁克林,新生活开始的地方。她在逃离,不过这双代表她爱尔兰血统的眼睛,好像又在时时提醒她,有些事无法摆脱。

我们总会听说这类逃离的故事,或许也正在经历着。社会的大网早已在经年累月中被编织得密不透风。企图用双手撕开一道口子,就是“不懂事”吗?失望的回归会是最后的答案吗?她会回来吗?我们会回来吗?

答案或许没那么重要。

可能性,给生活多一种选择

我们总是被规训,也无可避免要被规训。渐渐地,我们变得叛逆,可反制规训何尝不是另一种规训,想自由或许才是真正的不自由。

这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想也不是,不想也不是。很多事在你还不能自主决定的时候就已被决定了,照这么想,从此再也没有飞到云端的可能了,余生充其量也只是戴着镣铐跳舞。

米歇尔•福柯《规训与惩罚》:自由本身就是一种规训的话语

所以生活之道在于,并不是一定要找到那个唯一的答案,在黑与白之间的对立里纠结到怀疑人生,而是能明白一切的理所应当,都只是百万种可能其中的一种可能。意识到黑之外有白也有灰,比纠结什么是更合理的存在要有意义的多。

逃离与回归就是两种可能性,不过总有一种可能要以社会主流的面目行世。而虔诚的人们又自发地以世俗的眼光去捍卫现存的“正统”,社会价值就在无数信徒的狂热中走向极端。

于是,在社会向心力的牵引下,离经叛道的嬉皮士某天就成了一板一眼的卫道士,高呼性解放的女权主义者饱尝苦果后也重新回归了传统的家庭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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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逃离时所体验的那种重生般的喜悦,也成了人生珍贵的回忆。用判断题的对错来二分式地评判人生,降低了维度,也抹除了乐趣。人生应该是一道主观题,每个人都有着各自的答案。

哲学家   观念的可能性

哲学家或许是可能性最好的代言人。他们毕生穷尽自己的思考去佐证着他们各自所理解的真理,而这恰恰为世人提供了一个个看世界的可能视角。

生活让我们择其一而抛弃剩下的所有选项,很多可能就只能停留在可能性的层面上,直到为我们所遗忘。更多时候,我们还会给这些落选者加上一层灰色滤镜,把它们统统变成了错误选项。

就像色雷斯的婢女会嘲笑被称为哲学之父的泰勒斯,连地上的事都没搞清楚,就去关心天上的事。在婢女看来,粮食收成怎么都应该比这些思想上的帽子戏法要实在的多。既有社会现实塑造了婢女生活哲学,她在秉持的同时,是否抹煞了其他的选项?


很大可能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我们往往也是。


泰勒斯:“在无限的宇宙中,人类的活动范围是如此之狭小,有人忙于地上的琐事而忘了看天,那更是一种无知。”或许这就是属于哲人的窘迫与潇洒。

但这些观念上的可能或许真的拥有改变世界的力量,无论是法国大革命里的卢梭、伏尔泰,还是马克思甚至希特勒。他们像是找到了世界的开关,牵一发而动全身。语言可以是暴君,语言背后深层次的观念更是有着让人讳莫如深的掌控力。

20世纪伟大的哲学家维特根斯坦,先后推动了逻辑实证主义和日常语言分析学两股取向全然不同的哲学思潮。在该偏执的地方死磕到底,发现问题后也能够及时调整。撞了南墙后还能全然无事一般,继续理直气壮地朝着北墙走。人们眼里活在云端的哲学家,也莫名地多了几分可爱的执拗。
维特根斯坦:以一己之力推动两大哲学学派的旷世奇才

与自己曾笃信无疑的哲学观念决裂,在这种自己反对自己的勇气背后,展现出的更是一种对可能性的尊重。


不吝用全新的视角去看待问题,哪怕是自己现在奔走呼吁的,若要一夕间将其颠覆也在所不惜。因为他们明白,眼前的很多必然,也只不过是千千万万可能性中的一种而已。

比较政治学 历史的大视域

俾斯麦:政治是可能性的艺术。在可能性方面,比较政治学或许可以给我们一些启发。

这里的“比较”不同学者有着不同的理解。在清华大学政治学副教授刘瑜看来,“比较”更多是一种研究的视野。“比较的视野”强调的是一种可能性的比较,而不是惯常理解下的,拿一个国家与另一个国家进行比较。

不要以为现存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如果二战是轴心国胜利,如果美苏争霸是苏联笑到了最后,当今世界或许就是另一种人间了。把你所面对的政治现实当做一万种可能性之一来对待,破除这障目的一叶,我们才能看到其所置身的整个森林。

如果苏联胜利,美国解体,后冷战时代还会有同样的全球贸易自由化热潮吗?


政治研究如此,我们的生活亦是如此。眼界始大,可能性越多,希望也便无穷。时刻保有这种“把熟悉的事物陌生化的能力,把句号变成问号的能力,把‘此时此刻’和无数‘它时它刻’联系起来的能力”,这种科学的洞察力,总会让我们看到之前所看不到的新东西。

不可避免地,这些“新东西”很大程度上会对我们早已稳固的一套认知体系造成冲击,不过这也是之前囿于已知的自己所无法体验到的。

孔丘盗跖俱成尘,玉环飞燕也终化作一抔黄土,一块石头也能“曾见汉唐池馆来”,历史或许也是一种可能性的艺术,在规律中驰骋着它的才思。以历史的大视域观物,便是对可能性最好的尊重。目之所见,是四海八荒,往古今来,而这是寸光的鼠目所远不能及的。

复杂的世界,生活之所在

在弗洛伊德精神分析理论问世后,心灵成了晕头转向的精神病学界趋之若鹜的最终归宿,一批批精神分析师大行其道。又有多少人想过,精神病学在区分正常人与精神病人这个问题上,恐怕并不比我们业余人士专业多少。

肯•克西迷幻小说《飞越疯人院》及同名改编电影,引发了公众对于精神病学研究的愤慨
每当出现了一个变态杀人犯,犯罪学家就一口一个“童年阴影”,说得头头是道。可世界是复杂的,很多事情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凡事非要盖棺定论,有时候则难免显得牵强。

如今,日益兴起的复杂性科学就是一种对这种诉诸唯一可能倾向的有力反动。霍金有言“21世纪将是复杂性科学的世纪”,在一个不可逆性和随机性占统治地位的世界之中,每一次断言之前,最好先掂量一番。

承认不确定与迷失才是生命真相中永存的混沌背景,以“比较的视野”给一切理所应当附加一种可能性的前提。不是悬置判断,只是预留一片豢养可能性的空间。当你哪天被冰冷的现实冷不丁刺痛的时候,不再会有改朝换代震碎三观的错愕感,而将是以一种更加平和的心态去看待这新的人间。

答案

故事最后,女孩选择留在了布鲁克林。

其间她也回过一次家乡的小镇,那是她最矛盾的一阵。她发现自己曾一度反感的某些事某些人,忽然变得不是那么令人厌恶。即便她最后留在家乡,生活也不是那么糟糕。如果非要追问她为什么最终还是选择了离开,或许,在布鲁克林,才更有生活的感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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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离或回归,也只是各自演绎了生活的一种可能而已。生活是流动的,人心也是流变的,哪里又有那个非其不可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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