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霜上点缀着玻璃碎片,您想来点寿命论吗?

    观前提醒1：如果您在浏览文字的时候产生任何生理不适的症状，请立刻停止阅读并送医诊断。如果您或您的亲友有寿命论被害症史，请在阅读前与医生咨询。

    观前提醒2：本篇文章会涉及一下部分的剧透桥段：《小林家的龙女仆S》《东方project》《狼与香辛料》《可塑性回忆》，如果您没有看过以上作品并有补番的打算，笔者建议您谨慎浏览本文。

    约莫是一周前，笔者本着惬意的心情打开了龙女仆S的最后一集，期待着京阿尼能给出一个和睦而愉悦的结局，结果我看到的画面是这样的：

“你要活的久一点”，康娜如是说道。

龙的“永远"

    笔者的内心也如托尔背后绚烂的烟花般，华丽爆炸了。如果千言万语能够汇成一句话，我想说：

    笔者与小林之所以感受到“沉重”，是因为同是身为人类的我们，从托尔的话语里听出了一种无形的压力：时间的压力。托尔身为龙族已经活了千年，以后还会活上万年，这样的她轻易地说出“永远在一起”这种誓言，实在是太遥不可及、太令人畏惧了。

    至此，我们引入了本篇文章的主题：寿命论。结合萌娘百科对其的定义，寿命论指的是寿命不同的一对CP，不可避免地由一方注视着另一方对方先死去的悲伤情节。

本文将会与大家分享一些笔者曾经品尝过的寿命论刀子。再次提醒，本文涉及部分作品的剧透（具体名单见标题下小字部分），请 剧透被害者 与 寿命论被害者 谨慎浏览。

    我们不妨从著名的“寿命论”发源地，东方Project系列谈起（鉴于东方并非本文的主角，故不详细展开，没有听过的读者可以哔哩一下）。

    幻想乡是由妖怪、人类及其他生物(?)组成的，而在神主ZUN的笔下，妖怪都被赋予了人（妹子）的形象，人与妖怪的界限十分模糊，由此便延伸了许多人妖CP （大雾）。而其中以《东方永夜抄》中出现的四对最为有名— —即红魔组，结界组，幽冥组，咏唱组。然而，这四对所衍生的寿命论作品数量也是数一数二的，听上去十分谔谔。

萌娘百科“寿命论”页面配图，有关红魔组的寿命论

    而我将与各位分享的，是我最喜欢的寿命论作品，也是我最喜欢的东方二创作品— —《芙兰想要去死》。

    它的作者 つくみず 曾创作了知名的漫画系列 《少女终末旅行》。相信熟悉“少终”的各位不会陌生作品中所蕴含着的对于生命、时间与未来的思考。而在这本同人志里，つくみず 同样以自己独有的风格，将其对生命的感悟，借助东方这一媒介表现了出来。

《芙兰想要去死》封面图

    这个短篇讲述芙兰在自己695岁生日（距当今200年后的世界）时，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于是决定自杀；而在经过森林的时候偶遇了“魔理沙”，在经过一番交流后幡然醒悟的故事。

    这个短篇曾给年少的我带去了极大的震撼，不论是妖精们简单地将“活着”视作肉体的存在，亦或是“魔理沙”所说的“‘活着’难道不就是你感受快乐或悲伤的时候吗”，其背后均折射着寻常“寿命论”所不具有的哲学思考。

    限于篇幅，笔者不详细展开，大家可以去“原文链接”观看该有声漫画。

    当然，神主ZUN并不想将寿命论引入东方世界观里，正如本人所说：“日本有一个很方便的海螺小姐时空，也只能用这个词来说明。所以东方的角色不管过去多少年，年纪还是一样的。”

    那么，真正将寿命论引入世界观（有意或无意中），为一个美丽的爱情故事抹上一丝凄凉的《狼与香辛料》，可谓是真正引发了ACG爱好者们对于寿命论的大讨论。                              

《狼与香辛料》赫萝

    随着运货马车的车轮停止转动，洛伦兹与赫萝也属于他们的温泉旅店里安定下来。至此，《狼辛》的故事重心便从“旅途的陪伴”转向了“生命的陪伴”这一更为沉重的话题。当赫萝面对逐渐衰老且发福的洛伦兹，她又将如何将自己“永恒”的人生寄托于这短暂的幸福上呢？

“跟汝的交流很有趣，有趣到想把汝一口吞掉，但是整天吃美味佳肴会变得如何？为了不厌倦，就会日渐追求更加刺激的东西，顺着台阶不断往上爬，等待咱的会是什么呢？” 

    即便是身为狼神的赫萝，即使是看惯了生死与离别的赫萝，在与如此让她动心的男人相遇后，也陷入了“寿命论”的怪圈。她也曾设法摆脱这个甜蜜却缥缈的梦境，将一切美好定格于脑海，但结局总是“不尽人意”的— —在经历旅途中的种种后，逃避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所幸的是，作者并不想难为我们。在最终章里，他给出了“两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这样一个笼统、敷衍但美丽的结局。在感慨两人爱情之美好的同时，我们总是在不可避免地去回避“寿命论”所带来的衍生问题。这美好的结局就如同一片平静的海面，即使是投入一颗小小的石子也会荡起巨大的涟漪。

    《狼辛》因观众的呼声，得以回避“寿命论”，使得故事没有落成悲剧的结局，而《可塑性记忆》却以“寿命论”为框架搭建了整篇故事，铸就了ACG“四大悲剧”之一的神话。

《可塑性记忆》艾拉

    之前同样有学长/姐写过《可塑性回忆》相关的安利文，大家可以转至【这里】了解该作品。

    《可塑性记忆》的一切都基于一个残酷的设定：机器人的寿命是确定的。当超过这个期限后，机器人的人格与记忆就会崩坏。由此诞生了终端服务部门处理故障机器人的回收工作。于是，新入职的少年水柿司与他的机器人搭档艾拉的故事由此展开。

    艾拉是幸福的，她在生命的最后遇到了司，一个愿意包容她、倾听她、陪伴她度过终生的人；艾拉是可悲的，尽管自己的生命仅剩两千个小时，她仍只是一昧地逃避，不愿去伤害深深爱恋着她的司；而她真正打开心房，竭力去留下与司相处的回忆，希望这个世界上还能留有她所存在的痕迹之时，留给她的不过短短几天时间。

    在缓缓旋转的摩天轮上，司最终“回收”了艾拉的身体。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对艾拉低语道：“愿你终有一天，与所爱之人重逢。” 这不仅是美好的祝愿，同样是小小的反抗— —对“寿命论”所构筑现实的、无力的反抗。

    如果肉体终究会被回收而轮回，那么灵魂呢？虚幻而不真切的灵魂可以在宇宙的任意角落驰骋而不受约束，那相信你的灵魂也会想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样，将思绪传递给仰望星空的我们吧。

    有关“寿命论”作品的安利到此就结束了，但笔者也想同司与艾拉一样，对“寿命论”做出一点小小的反抗。

    我们无时无刻不能感知到时间的流逝：不论是面对早八却总想赖在床上，亦或是面对ddl加班加点的赶稿。“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我们业已被一个无形的时间神明所束缚，人生的一切仿佛都脱离不出他所设置的牢笼。著名科幻小说作家洛夫克拉夫特曾说过：“人类最为古老而强烈的情感是恐惧，而最为强烈的恐惧是面对未知的恐惧。” 面对未来不真切的、渺茫的认知，我们总会沉湎于恐惧之中，不由得悲观起来了。

    然而，海德格尔却在《存在与时间》一书中提到：“在时间的流俗领会的视野内，时间仿佛本来就落得了一种不言而喻的存在论功能，并把这种不言而喻的功能保持至今。” 换句话说，我们仅仅片面地领悟到了时间流逝的恐惧，并将其视作了牢不可破的大他者，任凭其约束着我们的生活。

    这本身并无过错：时间虽无形，但我们确实在时间的框架下，才建构出稳定的世界秩序。然而，有人却将时间所管控的范围肆意扩大，将时间的秩序应用于本不适用它的地方。“寿命论”便是其中之一。

    因此，当有人在动漫作品讨论“寿命论”时，我们为何不直接把桌子一掀，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别往一个不存在时间概念的世界里塞入这种奇怪的东西啊！”（开玩笑的）